宋药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努力的跟吴老描述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吴爷爷,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慈祥,厉害,温柔的人。”
事实证明,多活了几十年脸皮就是要厚一些,吴老甚至可以秒接道:“我当然是这样的人,但是你没发现吗?这些和说话不算数不冲突。”
宋药郁闷极了。
他不死心的眼巴巴看着箱子,试图讨价还价:
“那不给我整个箱子,给我团圆或者大领导的信可不可以?”
吴老笑眯眯的,一脸温和的摇头:“不可以哦。”
他表示:“你放心,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不过现在还是放在我手边吧。”
宋药气哼哼跑走了。
“不要就不要,以后我不用你送,我自己也能有!”
眼见小孩一阵风一样的跑出去,吴老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他还跟小林同志说:
“宋药同学果然是很讨人喜欢啊,跟他说会话,感觉精神都好多了。”
小林心中腹诽,这哪里是说话,分明是逗小孩。
不过不得不说,吴老说的是对的。
哪怕现在身上病痛还没消掉,但看着宋药那小屁孩气哄哄跑走的活泼样子,他的精神是肉眼可见的看着好了点。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
吴老还跃跃欲试想要看一下那台医疗仪器的资料,被小林无情阻拦:
“您现在应该好好修养,尽量不要动脑了,等到做完了手术,您想怎么看怎么看。”
一向倔强的吴老这次居然听了。
他老老实实的喝了粥就躺下闭目养神,听话的简直要让小林把震惊写在脸上。
吴老嘲笑他大惊小怪:“我之前是以为治不了了,才不想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工作,要是能活的话,时间以后还多的是,何必要舍大保小呢。”
尤其是经过了这次后,要死之前吴老心底最强烈的情绪就是不甘。
他不甘自己的项目还没有彻底完成就不得不放手。
不甘自己很多想法还没有实验。
不甘自己做出的贡献还不够多。
论起“贪生怕死”来,吴老比谁都不想死。
他闭着眼,嘴角还噙着笑意,哪怕身体还是虚弱到十分不舒服,也还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一天之内连翻遭受三次打击的宋药也睡得喷香。
哼!他可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小孩缩在被窝里,梦里都是自己得了好多好多的信,然后他猖狂的大笑,吴爷爷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好幺儿分我一封信吧”。
宋药高兴的笑出声来。
旁边床上的原江听到小孩嘿嘿嘿的笑声,熟练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小小孩子闭着眼笑的一脸开心。
他又看了看睡在另一边的赵晓东,见他也是睡觉都一脸笑。
原江松了口气。
白天遇到的意外太多,还见了血,他还真有点怕两个孩子做噩梦。
毕竟养过小孩的都知道,小孩子白天要是受到惊吓,晚上很大概率会突然睡着睡着大哭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孩子的原江同志却能如此清楚,自然也是从小就调皮捣蛋,偏偏又爱哭的宋药功劳。
确定了他们没有因为白天被追杀的事吓出后遗症,原江才安心的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将医疗设备运回来,小孩子们可以划水当郊游,负责开车的他可要养好精神。
太阳升起的时候,六个小孩果然都精神饱满的起床了。
他们一起在启明楼里生活里这么久,生活习惯早就同步了,差不多的时间醒来,差不多的时间收拾好出去洗漱。
于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就能看到早上七点,六个穿的整整齐齐的小萝卜丁动作整齐划一的刷着牙。
他们近半年都吃的挺好,一个个脸色红润眼神黑亮,看着就要比一般的小孩精神,又是一口气出现六个,可是吸引了不少医院人的视线。
“听说这就是科大少年班来交流学习实践的学生,小小年纪,都上大学了。”
“我就说怎么看起来和我家那个比这么精神呢,大学生啊。”
“他们好像是来做什么项目实验的,科大还挺有魄力的,让几个小孩过来。”
和昨天的医生同志一样,医护人员们虽然都为孩子们的年龄感到吃惊,但没有一个人说出诸如“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委以重任”之类的话。
毕竟稍微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要是这几个孩子没真本事的话,科大怎么会派他们过来,医院怎么会接受。
当然可能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这些孩子实在是太懂礼貌了。
这年头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撒欢一样的长大的,见了面能说一句叔叔阿姨好就算得上是很有礼貌了。
宋药他们这种白白嫩嫩,衣服不脏,指甲里没泥,还嘴巴特甜(主要指宋药)的,简直就是稀罕种。
小朋友们在许多人若有若无的围观下,像是猫清理身上一样,认认真真而又一丝不苟的将清理步骤做完,又一起去看了吴老。
确定吴老有好好的躺着,没有再像是昨天一样明明不能看带文字的东西还非要硬看之后,又都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神情。
一个个的排队上前叮嘱吴老千万不要像是昨天那样任性。
这个说:“吴爷爷你好好躺着,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就让小林哥哥念给你听。”
“吴爷爷你现在这样就对了,病人就是要好好修养的嘛。”
吴老:“……”
不得不说,这么大把年纪了,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站着六个最大年龄不过十三的小孩在那一脸欣慰感觉是真的怪怪的。
他甚至怀疑宋药是不是在报复他说话不算数。
当然,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在旁边站着,一脸正义的宋药本人才知道了。
在进行了关怀活动后,宋药才跟吴老说了他们今天的计划。
吴老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那些人不是带着武器吗?小林说部队已经把人都抓回来了,不用审都知道附近的村子肯定都是共犯。”
“这么危险的地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们怎么还想着往前凑!”
宋药一挥手:“吴爷爷你不知道,部队已经把那几座山层层围住了,我们又不是去那几座山上,不会有事的。”
小孩相当自信的表示:“我们今天会开昨天那两辆车去,就算是有人敢打坏主意,那倒霉的一定是对方!”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吴老肯定来一句“你凭什么那么自信”?
但关键这话是宋药说的。
他还就真有这个自信的底气。
当听说宋药他们开着车追着那些人追杀的时候,吴老惊过之后差点没笑死,是真正意义上笑死的那种,医生嘱咐过不可以有太剧烈的面部表情的。
宋药还在叭叭叭的说他们这次出行带了多少弹·药,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一定怎么样怎么样,形容之生动,推断直详细,简直让人为那些匪徒捏一把汗。
吴老最终还是不得不点头同意,不过也一再叮嘱:“多带点人,遇到了危险可千万不要慌……”
话还没说完,他看着面前小孩亮晶晶很期待的眼眸,想到按照他们的尿性,估计遇到了危险慌是没有,不哇哦哇哦的大叫着追上去扫射就谢天谢地了,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噎了回去。
小孩子们不靠谱,他只能去看原江:
“原江同志,拜托你了。”
永远在被拜托,因此很有一套熟练应对方式的原江利索点头,一脸靠谱:“放心。”
他已经打听好了路线,保证路上安全,到了地方更是四周都有人保护。
大人们的妥帖准备小孩子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满脑子都是:我们要去探查现场了!
没错,那辆物流车所在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现场。
而六个小孩也悄悄给他们这次去开车定了个目标:找到物流公司消失的三个人。
路上,小孩子们这次没有分开做,而是坚持排排坐到了后面。
还好他们都很瘦,车内空间也足够大,倒是还真坐得下。
除了晕车的王朵,其他五个小孩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他们一会要怎么去收集线索。
宋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车上放着那么重的东西,也许我们可以根据地上的压痕来判断。”
周一:“还有杂草的方向,也可以顺着那些痕迹来看出下车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二和王花:“我们也可以根据痕迹算出来大致方向。”
赵晓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有我什么都不会吗?”
他惊呆了:“你们从哪里学的这些?”
几个小孩:“看侦探小说啊,你没看吗?”
他们的小说都是共用的,启明楼的老师们对于少年班孩子们看课外书并没有多管。
毕竟在这些一般都是教导成年人的老师们看来,这些年纪小小的学生成绩都已经这么好了,而且还这么听话懂事,看点课外书怎么了。
所以小朋友们从各个途径买来的小说都直接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寝室那层的大厅,谁想去看的话直接拿去看就行。
不是很爱看侦探小说的赵晓东深深的觉得自己落后了,但不要紧,他嘿嘿一笑,将一直背着的包包打开:
“我把我手里那个放羊飞机拿来了,可以用它来观察周围。”
宋药吃了一惊:“你竟然把你那个拿来了?”
刚挽回了一点自信的赵晓东顿时不自信了:“啊?我以为可以拿出来用的,难道不可以吗?”
宋药把自己的包拉开:“我是说,我以为你没带,就把我的也带来了。”
道具撞车,俩小孩互相愣了一秒后,又都一起很快不再在意。
宋药:“那我就飞东边。”
赵晓东:“我飞南边。”
周一眼馋的不得了,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好几下宋药的机翼:“还是你们的好,我和我弟弟的做了那么久,还是看着不行。”
宋药得意:“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和赵晓东一年以前就在做的。”
这一年里,他们换了不少地方,还学到了很多新知识,放羊蜘蛛的概念也在察觉到不行后换成了放羊飞机。
后来更是在进行68计划项目时,他们得到了很多启发,放羊飞机也几次变化。
本来按照计划,放羊飞机应该是会在68项目完工后在科大亮相的,它应该要经历许多次实验,还有各种详细的试飞才能拿出来用。
但谁让宋药和赵晓东都不是很耐得住性子的人呢。
两个小孩大放厥词:“本来这个飞机就是做出来放羊用的,你们知道羊很难放吧?”
没见过放羊的几个小孩迟疑回答:“知道……吧?”
宋药便瞬间得意起来了:“这个飞机就可以放羊哦!不管多么大的羊群,它飞在天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配合监控使用更好!”
“对对对。”赵晓东补充:“不管是哪个羊掉队,飞机就能立刻发现,然后我们再操纵着它去驱赶羊回去。”
认真听着的周一忍不住问:“可是这个飞机看上去不是很大呀,羊怎么会被它驱赶呢?”
正在努力炫耀的俩小孩都是一僵。
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出。
宋药低头看看自己书包里的漂亮飞机,用自己那超高智商的天才小脑袋稍微一想就想出了个主意:
“这还不简单?我们在飞机底部挂点东西,像是布料啊什么的,它不就看上去很大了吗?”
赵晓东赶紧点头:“对对对,羊很笨的,肯定会被吓回去!”
在场的几个小孩脑海里冒出一个画面,飞机嗡嗡嗡的飞,底下呢,却披着布料:“听上去……会不会看着有点破啊?”
飞机的高大上都没有了。
宋药的很是笃定:“不会破的,我们会把它装扮的好看一点的。”
赵晓东:“就是,我和幺儿可是做过很多漂亮东西的。”
正在开车的原江:“……”
虽然这话没毛病,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后,他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东西就是在乐城的灵魂白骨跳舞手。
还有长了无数器官,在地上乱爬乱上墙的黑色大耗子,啊不,大蜘蛛。
原江强行将那几个惨不忍睹的画面给按了下去。八壹中文網
他告诉自己,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宋药和赵晓东现在已经成长了,像是大耗子大蜘蛛大手骨之类的东西不也再没出现过吗?
而且这个体型小的不能再小的放羊飞机外观是真的漂亮,宋药和赵晓东一起琢磨了一年的东西,机翼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银灰色外观流畅无比,哪怕他们从来没试飞过,原江只看它的外形也对这款据说可以像真正飞机一样飞起来的放羊飞机充满了期待。
就算是套块布,有这么好的底子在,肯定也丑不到哪里去的。
原江很好的安抚好了自己,继续认真开车。
到了地方后,他先确定了一下周围的确安全的不能再安全,才喊小朋友们下车。
在车上探讨了一路的小孩们兴奋的跳下车。
这个说:“我们先去看草丛的顺向。”
那个说:“车胎的痕迹也要找找。”
结果一下车,他们看着周围“人山人海”,都直接懵住了。
没错,原江同志认为的安全,是基于在这片地方已经被部队,公安,报社,还有听到消息来围观的杂七杂八人群站了个满满当当。
这么多人,那些匪徒就算是真长了个翅膀从被包围的山里飞出来,打那也是打不过的。
宋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静静停着的货车。
他:“……”
他们在车上商量的看草丛,看道路痕迹之类的,这草丛都快被人踩平了,道上也全都是人,能看出来个什么啊。
宋药十分抓狂:“为什么这么多人?还有,那怎么还有卖糖葫芦的??”
原江见多识广,看到了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还很淡定的跟他们分析:
“这片处于两个城市的交界处,出了事当然很多人都想来看。”
主要是车在人不在,部队封山这种事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报社闻讯而动,来咔咔咔一顿拍,采访不了公安和军人,就只能采访路人。
虽然路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周围住的近的听到消息,都跑过来围观了。
宋药这个喜欢八卦的人都叹为观止:“他们没有事要做的吗??”
赵晓东跺跺脚:“望山这么冷,这个天又不可能下地干活什么的,大家闲得慌,来看热闹也很正常。”
宋药很想说“哪里正常,一点都不正常”,但想想换成自己,没事干,然后附近出现一个“三大活人消失事件”,他肯定屁颠屁颠来围观。
而且不光人要来,还要带板凳,瓜子,热水。
小孩在心里模拟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的确很正常,但探查的方向基本都被踩没了,他还是很不开心。
直到在糖葫芦摊买了串糖葫芦。
宋药瞬间高兴起来了,眼睛笑成了月牙眼,喜滋滋的将糖葫芦拿在手里问摊贩:
“爷爷,你是听谁说这出事了的?”
摊贩爷爷有了进账,心情很好的说:“大家都在说啊,说这里有杀人犯,部队发现了正在围剿呢。”
“我本来是听说部队封了群山峰,很多人来看,就想试试去那摆摊。”
“结果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解放军同志说里面的人有武器,不让咱们老百姓靠近,大家伙就都来看这个车了,我看这人多,我也就来了。”
宋药恍然大悟。
敢情大家并不是来围观大活人消失的,他们更想看的是部队围剿,但那边有危险还不能靠近,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来这了。
他吃着糖葫芦观察周围,就看到一个壮硕的中年人正在跟几个拿着摄像机的哭诉。
倒是没有真流眼泪,但是那愁云满面的,谁都看得出来他快急死了。
摊贩见他垫着脚尖盯着看,还给他介绍:
“那个就是那车的老板,那三个消失的小伙子是他手底下人,诶唷,可怜的,眼看要过年了,出这档子事,听说还是一个村的,这可怎么跟人家家里人交代啊。”
宋药就拉着小伙伴们往那边跑。
一过去就听见对方苦着脸说:“他们可都是好小伙,年纪轻轻的,今年最大的那个才二十岁。”
“诶,我知道很多道不太平,我也跟他们说了,我们那车是特地做过准备的,遇到了事只要不下车,就算是有人在地上放钉子也能安全过去。”
中年老板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就还是出事了呢,按理说,那车上有锁,只要他们不下车肯定就不会有事的啊。”
宋药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剩下的就没什么可听的消息了,基本都是老板在车轱辘自己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三个小伙的家人交代。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看了周一一眼:“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周一点头:“对,但是我还是要去车里面看看。”
这个简单,宋药他们还是有特权的。
原江过去跟为首的公安同志说了几句,出示了证件,就回头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了。
几个小孩子屁颠屁颠跑过去,走到货车跟前就忍不住说了一声好大。
这车是真的很高很大,而且外面基本都用了铁拦住,属于是那种刀都砍不断的情况了。
车窗和车门那也是如老板所说做过特殊处理的,中洲这样做过处理的车还真不少,尤其是物流公司,因为要跑很多野路,需要防野兽,几乎每一辆跑货的车都会专门加固。
里面有锁,窗户边边也都是铁围栏,只要人躲在里面,再凶猛的野兽都没办法。
一直在晕车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王朵上去仔细看了看车上的锁:
“没有被破坏过,应该是他们自己打开的。”
宋药忍不住摸下巴:“没道理啊,车里不是还有很多油吗?也可以开,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只要开走车就好了啊。”
就算是外面的人带枪又怎么样,车一开,打不中不说,打中了打的也是车屁股。
里面的人怎么会自己开了车门呢。
小孩神情严肃:“照我看来,这里面有很大的隐情呐,也许还包藏着让人大吃一惊的秘密。”
周一:“你能不能不要说《阿玉探案》里的词,听着好奇怪啊。”
“照我说,线索永远在那,只要我们仔细看,一定能够发现的。”
宋药:“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香山案》里的词。”
两个互相都很爱看各种破案小说的小孩互相拆台完毕,哼哼着又围着车转了一圈,硬是没能找到这辆车的破绽。
“没道理啊,那些山民也不是很能打,两条腿还能跑过货车吗?他们到底是怎么逼的车上的人下车的?”
赵晓东就看他们在那转悠来转悠去,各种推测了半天都没得出结论,忍不住说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他们下车跟那些坏人没关系?”
他指着车前面的林子说:“这林子车开不进去,车又刚好停在外面,也许是他们想要进林子里面去干点什么,所以才下车的。”
宋药和周一:“……好像有道理啊。”
他们看多了破案小说,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暗害,还真没想过根本没有凶手这个方向。
小孩子们立刻去问公安同志。
被问到的公安同志表示:“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去问了他们的老板后,他们老板说所有员工都是被再三告诫过的,偏僻的路上和野外绝对不能下车,吃饭厕所都是在车里解决。”
所以老板觉得他的三个员工绝对不可能会中途主动下车,一定是群山峰那些山民逼的。
于是情况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看过再多侦探小说,面临这样的情况几个小孩也是束手无策。
宋药只能把书包放在地上:“用放羊飞机看看周围吧。”
原江过来提醒:“群山峰里的山民拘捕,现在都躲在山里,飞机不要飞到群山峰地界,不然很有可能被打下来。”
嗯??
宋药一下精神了。
他不动声色,当着原江的面就是嗯嗯点头,说原江哥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绝对不会让飞机乱飞的。
等原江一走到旁边,立刻就精神百倍的跟小伙伴们嘀咕起来了。
王朵胆子小,一听就惊了:“可是原江哥哥不是说让我们不要飞到那边吗?万一飞机被打下来怎么办啊?”
宋药一挥手:“我们给飞机做点伪装不就好了吗?而且谁说我们白天飞了,晚上那些人肯定都睡着了,我们晚上飞啊。”
想要晚上留在这里还是很简单的,他们这一路走来又没少在外面野营,啊不对,是露宿。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安全问题,原江还是很好说话的。
宋药叭叭叭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不是在这个附近,就可能真的是让那些坏人给抓去了,我们也是为了找人嘛。”
周一胆子也大,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白天就找周边,晚上呢,就找山民那。
赵晓东有点担心飞机会被打下来,虽然说他们还能再做,但这飞机的用料可是两人费尽心思一点点凑的。
他拧紧眉半天,最终决定:
“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伪装它,千万不能让那些山民发现不对劲!”
那么多钱呢!
“放心吧!”
宋药觉得问题不大,要知道,不说他和赵晓东做各种东西的经验有多深厚,他们身边可还是有个王朵呢。
几个小孩鬼鬼祟祟的商量了一通,就开始拆包拆东西试图伪装放羊飞机了。
刚开始,他们打算把这个飞机伪装成一只鸟。
但很快宋药就否决了:“鸟晚上可不会飞来飞去的,就算是晚上会飞的鸟,那也是在林子里飞,而且万一他们想打鸟吃怎么办?”
那些人负隅顽抗,死活不肯出来,万一是想着靠山吃山,就和部队杠上呢,所以伪装成动物反而更危险。
宋药想了半天,眼睛一亮:
“有了!我们把它伪装成人不就好了吗?!”
几个小孩都愣了:“人?飞机伪装成人?”
饶是他们做过不少稀奇事,都觉得这听上去就很离谱。
宋药却越想越觉得可行:“之前不是说了吗?放羊的时候往飞机底下挂个白布就能吓唬到羊,那我们直接在飞机底下挂个假人,夜黑风高的,根本看不清,谁知道它是假的?”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小天才:
“你们想,动物他们会打来吃,人总不可能吧?他们只会觉得这是自己村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在意的。”
被宋药如此如此一说,其他小孩想了一下,顿时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
王朵立刻表示:“那我来画个人脸?不过我不会画那种很立体的,就算是晚上天黑,仔细看的话还是会看出不对的。”
而且飞机承重也不能弄太重的,只能用类似于布料或者是纸张来弄了。
宋药不觉得这有什么:“那就给它做假发挡住一点脸嘛,做长头发,晚上上厕所头发披着很正常,他们不会多想的。”
像是他们村,奶奶晚上起来上厕所,就是头发披着穿着睡衣。
几个小孩回忆了一下自己晚上见过的女生,也都觉得这很合理。
既然已经定了目标,他们立刻忙活了起来,还特地去隔壁城市的小集市上买了一些道具。
假发没有人卖,王朵索性弄了一些布条染黑自己画。
宋药画画不行,就在旁边口动指导:
“头发两边要多,长,然后往中间挪,这样晚上就算是借着月亮,也看不太清楚脸,诶,你这脸怎么一点血色也没有?”
王朵小声说:“红色颜料没有了。”
他爱画画,路上停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写写画画,从首都带出来的颜料基本都用的差不多了,隔壁城市那个小集市上也没有颜料,所以嘴巴上色就上不了了。
宋药想了想,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个口红:“这是我打算带给我妈妈的,你省着点用啊。”
这玩意还挺贵,他出发前特地去买的。
奶奶不用口红,宋药就买了衣服,他那大包小包里,可是装了好多给家里人的礼物呢。
眼见王朵要下手,小孩有点不太放心:“我看你用颜料特能用,你不会一下用掉好多口红吧?”
这可是要给他妈妈的礼物,用多了宋药舍不得。
王朵也有点犹豫:“我从来没用口红画过画,我也不知道我会用多少。”
他画画一般都是靠感觉的。
宋药一听,更不放心了,小孩很抠门的表示:“那这样,口红我来画,你就负责其他的就好了。”
王朵本来想说“你那画画技术不会翻车吗”,但想到反正这也是个假人,晚上什么都看不清,翻车就翻车嘛,于是利索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他画完了脸,宋药握着口红小心翼翼的上去在一个假人嘴巴上涂抹。
等他满意收工,站起来欣赏时,在场的小孩表情都一言难尽起来。
赵晓东点评:“幺儿,血盆大口啊。”
本来王朵画出来之后虽然看着没有颜色,但是五官什么的也挺不错的,如果再立体点,夜黑风高的情况下,说不定看着也是个小美女。
但宋药一上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简直跟这假人刚活吃了一只鸡一样,满嘴流“血”。
宋药自己看着都觉得这翻车实在是翻的有点严重了。
他难得心虚起来,干咳一声,老老实实的将口红递给王朵:“那个,对不起,剩下的这个还是你来吧。”
王朵笑笑没在意,接过口红去画另一个假人。
他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这个假人的口红就点的很好,王朵还用手指蹭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红色,在脸颊上抹了两下。
看着气色也好多了。
宋药已经心虚到不好意思吱声了,但作为主心骨,他还是坚强的站了出来:
“好了,粘衣服吧!”
他们一方面也是舍不得买真衣服,一方面也是怕承重不行,于是买的纸打算直接黏上去就当衣服了。
王朵那双手已经养出了一点肉,几下就将几张纸拼在了一起,跟个裙子一样还挺好看。
宋药提出问题:“这个天气穿裙子会不会很奇怪?”
王朵不好意思的说:“我只会做裙子。”
他画画倒是什么衣服都能画点,但做衣服的话,目前只有裙子他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
赵晓东立刻表示:“应该还好吧?反正这衣服一片白,大晚上的能看清什么啊。”
宋药想想也是,反正也是打算晚上放出去,裙子就裙子嘛,大晚上的,山上能有多少人醒着。
小孩子们没了疑虑,再次一起忙活起来,最终成果出来时,看着有头发有脸有衣服的假人,表情都很骄傲。
唯一不太满意的只有细心的王朵,他说:“没有做鞋,纸和布料不够了。”
宋药拍拍他的肩:“你做的这么好,没有鞋又怎么了,大晚上的,谁会去看别人的鞋啊。”
被夸了,王朵羞涩的笑了笑。
宋药又去满意欣赏面前的两个假人。
她们长的一样,头发长度一样,衣服也一样,白裙子飘飘,一看就能挂在放羊飞机上。
唯一不同点就是一个是樱桃小嘴,一个是血盆大口。
小孩看着看着,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仔细想想,都做的这么逼真了,还有哪里能不对?
不就是脸有点假吗?头发挡在前面不就好了?
还有没有脚又怎么样,反正它们是靠飞的。
宋药觉得没问题了,开心的一挥手:
“好!等天黑我们就放它们出去!”
“一定能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