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子雯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愣了愣,片刻后摆了摆手,“你接着说。”
燕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言卿,再怎么说也是他新主子的姐姐,他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一个字。
谢言卿对这少年很有好感,含笑问道,“你来这里是找家人吗?快上去看看吧。”
此时的燕弋还真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十二岁孩子,眼神澄澈,有些局促道,“姐姐可以帮我打个掩护吗?我只想看看我爹在不在上面。”
“行,你就跟在我后面吧。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家的小厮。”
“多谢姐姐。”燕弋已经看到画舫上有人看向这边,忙把身子避在了谢言卿身后,低眉顺目,极像一个服侍主子的下人。
两人顺着舷梯一前一后登上了画舫。燕弋抬眼快速一扫,整个画舫内的景致便落入眼底。画舫中间正有几名女子在演奏,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由古琴、琵琶、洞箫、竹笛合奏奏出。器乐虽多,却配合精妙,画舫上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燕弋追踪的那名男子便坐在靠近船尾的位置,仍是独自一人,手中的酒盏已喝了大半。
“你去找人吧。忙完可以过来找我。”谢言卿环顾了一圈,也找到了要寻的人,回首低声对燕弋说了一句,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燕弋也没再管谢言卿,灵活的身形一矮,便隐了身形藏起来。
这画舫上的座位不多,十来位客人也是三三两两围坐着一起喝酒听曲赏夜景。隐在暗处的燕弋稍稍凝神便能读唇语把所有人的言语看在眼里。
没有发现那个独斟的男人有异常的举动,反倒谢言卿与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引起了燕弋的注意。
燕弋所在的地方刚好正对着谢言卿的方向,所以很清楚就看到了她说的话:“你还需要我助你对付我三妹妹吗?”
燕弋一惊。这个位置只能见到那男人的后脑勺,不知道男子回了什么话。只见他的身子微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谢言卿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但是眼里的笑意很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会不帮你。只是,我母亲最近病情又加重了,可否……”
男子又说了些什么,谢言卿敛了笑容,换上了委屈的表情,甚至红了眼圈,“求医问药本来就要医师看诊才行,如若其他大夫能治好,我何至于几次三番的求你。看来,这十年只是我自作多情。”说着话,貌美如花的脸上滚下两行热泪,一下楚楚可怜起来。
那男子似乎是担心有人看到,四处看了看。但其实周围人都在听曲聊天,他们坐的地方也不显眼,并没人注意。燕弋也趁这个当口看向靠船尾的男子,见他意态悠闲,正阖着眼听曲子。
谢言卿整理了一下情绪,一边拭眼泪,一边又道,“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既是如此,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她若有个好歹,我……我陪着她就去了。反正这么些年因为等你,我已过了最佳婚嫁年龄,与其以后随便嫁给一个人,还不如……”
那男子连忙进行安抚,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不用猜想,也知道那男人此时应该是一副讨好的表情。
两人这边拉拉扯扯半天,燕弋看得有些无聊,正想换个地方看看这男人长什么样子,岂知身形刚动,就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强劲的气流。
燕弋双眼微眯,凝神看去,一道白色光芒朝那船尾的男子直射而去,只听到“叮”的一声,正正打在那男子身后的一个金属架上,深入寸许。
燕弋看得很清楚,那男子只是随意的转了一下头,给人的感觉似乎只是凑巧躲过了暗器。还没等他仔细审视这男子的深浅,几道白光紧接着又冲那男子射去,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许多。
男子手中还噙着酒杯,身形几个漂亮的闪身移动,竟又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那几道暗器被他拂袖的劲风歪了准头,叮叮当当都落到了几个酒坛子上,“哗啦哗啦”瓷片带着酒水脆响一地。
这下船舫的众人都被惊动,演奏的曲子戛然而止,大家惊疑的纷纷躲避又四处张望,一时间就都乱了起来。
正在众人惊慌之时,一个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纵身跃进了船舫,站在了距那男子一丈远的地方。
有胆子小的立刻尖叫起来,因为几乎是无人注意到这人是怎么进来的,犹如鬼魅凭空出现。就连燕弋都暗自心惊,直觉此人的轻身功夫十分了得。
那名男子却一点讶异的表情都没有,好整以暇的冲蒙面人举起手中的酒杯,轻笑道,“跟了一天了,现在才出手,倒是好耐心。”
谢子雯听到这里“咦”了一声,“听这话的意思,这人是知道蒙面人在跟踪他?”
“是。属下一听这话也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男子又是听书又是逛街,是在等暗处的人出手。不知自己这一路是不是也被他发现了。”燕弋一脸羞愧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趟能够平安回来已是万幸。”谢子雯道,“后来你们是怎么从船上脱身的?”
那蒙面人身形高大挺拔,却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听了男子的话他也没有理会,反而对众人说了一句,“外面有小船,请各位速速离开画舫。”
对面那男子一哂,“别啊。大家不是来画舫看演出吗?本公子允许各位留下来旁观。”
这显而易见的调侃居然有客人不怕死的接了一句,“真的可以留下来看吗?”
“当然。”那男子刚吐出这两个字,搭话的那个客人已然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咽喉处一个小洞正汩汩流血。男子这才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只要不怕死。”
“啊!”围着的众人惊吓得四散而逃,再无人敢停留或多嘴,争先恐后的跳上画舫外的小船逃命而去。
燕弋再次汗颜,“那男人出手太快了,属下一直紧盯着他都没看出他是如何动手的。权衡一下后,属下也退出了画舫,准备在湖边等着。”八壹中文網
谢子雯沉吟道,“你能画出这个男人的长相吗?”
“不能。”燕弋摇头,“因为他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