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雯正苦恼纠结之时,段熙城这边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公子,我们有几处茶坊都被鬼见仇的人给砸了。”休弥一边为段熙城换上常服,一边低声跟他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忠义侯府后院的那场伏击,段熙城的人胜得并不轻松。
论武艺身手,缕云阁的人通常隐在暗处,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论心狠手辣,更是拼不过专使毒计走偏门的鬼见仇。此一役之所以能险胜,也是因为段熙城提前得到了消息,才抢先一步布局,又趁对方还未觉察之时偷袭成功。
现在对方醒过了神,既然查到了他们,自然要往死里报复。
段熙城接过休弥递过来的纸条看了看,蹙眉思索片刻,淡淡道:“无妨,这些明面上的茶坊本就是用来挡灾的。让下面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在暗处寻找机会即可。”
“可要如何摆脱他们?这样被他们一直咬着也不是办法。”
段熙城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招手示意休弥俯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休弥一下瞪大了眼,“这样会不会……”
“他们不是自称鬼见仇吗,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交给他们的死敌去对付。”段熙城脸上的笑意隐去,冷声道。
休弥一下福至心灵,脸上带了些雀跃之色:“之前就有风声说鬼医谷的人正到处抓毒师,我们这样做也是顺水人情。”
段熙城眉头一展,瞅着他淡然一笑,“这回脑筋活络了,快去做准备吧。对了,让休悟来见我。”
休弥挠头笑笑答应一声,施礼后退了出去。
段熙城复又坐回书案边,将一旁的文书翻开,提笔批示。
每到年末他都要把这一年的事项细细标注出来,一份自己留用,一份送往西宁。年年如此,年年都没有变化。
身穿劲装的青年走进来时,段熙城刚好整理完。他将才写好的书信递给来人,吩咐道,“尽快送出去吧,今年有些耽搁了。”
休悟双手接过,问道:“公子,礼单也已准备好了,您要再过目吗?”
“不用,与往年类似即可。”段熙城眸色深敛,素日温柔的眉目变得肃然。他的手指在书案上无意识的敲了敲,似是终于下了决定,又补充道,“你让送信的人带一句话过去,欲寄彩笺兼尺素,何处归何处述?”
“是,公子。”休悟拿着书信恭谨退出。
段熙城靠坐在椅子上,案桌上燃着几支烛火,淡淡的光在他脸上打出一层暖暖的光晕,隐隐可见眉宇间的轻愁。
他闭着眼良久,极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睛,略带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缓步踱出室外。
容姑姑的院子树木幽幽,花香怡人。不懂的人以为容姑姑喜欢莳花弄草,懂行的人一踏进院门就知此处种满了各种药草。
谢子雯沿着院内蜿蜒的小块青砖一路前行,好奇地打量着这些花草,谨慎的没有伸手乱碰。医毒不分家,谁知这些花花草草哪些是药哪些是毒。
“三小姐。”容姑姑站在一丛紫色的花树旁冲她招手。相较第一次听到过的温温柔柔的嗓音,这次的声音更清亮了些。
如此寒冷的天气,她仍然穿着单薄,长袖半挽,双手捧着一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碧绿药草笑得眉眼弯弯。
谁能想到这与上次在缕云阁见到的那个身材玲珑有致,风情万种的女子竟是同一人呢。
谢子雯长长的眼睫忽闪了一下,对缕云阁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多谢容姑姑的救命之恩。”谢子雯紧走几步,上前郑重一礼。
容姑姑的鬓发、眼睫都湿漉漉的,显然在户外已待了不短时间。她伸手将谢子雯虚扶,笑着打量谢子雯片刻,点点头,“不错,有起色,不枉我这些日子的心血。”
“容姑姑费心了。”
二人并肩回到屋里。容姑姑把手中那株碧草放到一个药盒里,净了手过来给谢子雯诊脉。
“容姑姑,莲香丸的毒真的无解吗?”
容姑姑冲她眨眨眼,“事在人为,凡事没有绝对。只要命还在,都有希望。”说完,还刮了一下她的脸,促狭道,“你还是先把气色养回来再担心其他事吧,不然白顶着这么一张祸水脸。”
“容姑姑……”谢子雯无奈一笑,低头思索要如何回应,一时没有答话。
容姑姑诊完脉,从旁边条桌上的瓶瓶罐罐中取了两个出来,“诺,每天服药不能落下,身体一有什么异常情况就得跟我说。”
“谢谢容姑姑……”除了满心的感谢,谢子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呐言半晌问出一句,“容姑姑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你。”
容姑姑愣了愣,稍倾,眸中似有若无地带了些看不明的情绪,弯唇笑道,“好,容姑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