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树上看着远处的爆竹烟花渐渐沉寂,才轻轻从树上跃下。
“陪我守岁,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岭里守吧?”谢子雯呵出一口白气,这个时辰很冷呢。
“当然不是。”姜玄宸揽住她的腰,提气纵身而起,很快便来到一座小宅院。
见到侯在厢房门口的月行,谢子雯愣了愣,脑中有模糊的片断一闪而过,看向姜玄宸,“月令带来一块木牌给我。我怎么觉得好像问过你……”
见她这个反应,姜玄宸就知道昨晚醉酒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姜玄宸拉着她坐下,从怀里取出另外一块墨木牌。谢子雯接过来端详了片刻,忙把收到的那块也取了出来。
两块木牌合在一起轻轻一扣,便严丝合缝在一起,形成一个双面都有姜字的铭佩。
大周但凡有身份之人都随身带着一块铭佩,用以表明身份和当做信物。却不知姜玄宸的铭佩竟设计成了这样的两块。
“昨晚你问我为何要送你木牌,现在知道了?”姜玄宸冲她眨眨眼,眉目盈盈。
灯火下,他冷硬如雕刻的轮廓,浸着清润的光,变得柔和无暇。
“你,你昨晚真来了?”谢子雯脸上瞬间袭上薄晕,“我还以为是做梦,可有……醉后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听说酒壮怂人胆,你觉得呢?”漆黑的眼眸缓缓浮上一缕浅淡的笑意,姜玄宸指尖动了动,没忍住又去揉她的头。
谢子雯被他意味深长的笑意激得胆气四溢,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牵起嘴角逞强道,“告诉你,没喝酒我也一样有胆。”眼睛一闭,嘴唇便吻了上去。
下一瞬,一点酥麻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姜玄宸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一触即分的想法付诸行动,热烈地吻住了她的唇。
谢子雯的惊讶还来不及反应出来,就被他炙热的吻一直烫到了心底。酥悸的感觉充斥全身时,谢子雯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来回飘荡:冷面将军其实不是禁欲系。
在谢子雯快要无法呼吸时,姜玄宸终于放开了她。却还是搂住她的腰肢,亲昵的贴贴她快要烧起来的脸颊。
谢子雯再也不敢说怂人胆的事情了,绯红着脸窝在他怀里半晌不说话。直到听见姜玄宸低哑着声音道:“你要游历大周不一定非要跟着段熙城,年后就跟他分道扬镳吧。”
“可他才救了我一命,且还在为了我研制莲香丸的解药。”
“欠下的人情我还他就是。”段熙城淡然道,“今晚我就还他一份大礼。”
谢子雯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不解道,“今晚?”
“嗯,除夕之夜免他一场血灾,这份人情虽不能抵救命之恩,也足够大了。”
“血灾?”谢子雯心跳猛得一咯,险些停掉。
姜玄宸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回去看看。”
除夕之夜到处都灯火通明,虽然已是丑时,寒冷的空气中仍残留着烟花爆竹的气味。谢子雯仰头往夜空里看,有寒星点缀着冷月,伴随着远处转瞬即逝的花火,才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仅是站在农舍门外,就能听到里面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低泣声。刚才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如今却只剩不可名状的哀愁。
谢子雯深吸了一口气,被姜玄宸牵着手跨进院门。入目之处皆站满了黑衣人,一边是飞影门的人,一边是缕云阁的暗卫。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正抱剑站在廊下的风影匆匆走了过来见礼,低声回禀:“主子,人都救出来了,只是途中遇到了拦截,有人重伤。”
听到这话,谢子雯的心莫名颤了一下。姜玄宸看着她略紧张的的眼眸,紧了紧牵着的手,而后松开,柔声道:“你进去看看吧。”
谢子言颔首,急步往厢房走去。
“对方人呢?”姜玄宸的视线从谢子雯身上移开之后,便恢复了一贯的寒彻冷肃。
“没有活口。但是有人死前曾大吼,说什么敢惹鬼见仇的人将非死即残永无宁日。”
这么嚣张?姜玄宸沉吟片刻,道,“鬼见仇的人都是用毒杀人,但最近犯下的不少事却用上了杀手,其间恐有内情,再去详查。”
“是。”风影正要退下,又被姜玄宸叫住。
“此事交给月令,让他将功折罪,要是没有办好,那就留在冷飞那里别回来了。”
风影的嘴角抽了抽,月令真是自己作死啊,虽然是为了主子好,可也不能信口开河的骗人啊。在密信里说王妃的莲香丸发作段熙城精心照料在侧……惊得主子立即快马加鞭赶过来。
不过,现在文武百官都知宸王到别院陪重病的王妃,连除夕的皇家宫宴都没有出席,情深人设已传遍乾京。被太后硬塞进宸王府的那个女人此时怕已气红了眼……想到这里,风影摸摸下巴,又有点认同月令的做法了。
飞影门的人随着风影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全都撤出农舍隐了形踪。段熙城的暗卫们才稍稍松一口气,要不是这些人带着宸王的令牌又救了缕云阁的人,双方早就刀剑相向了。
谢子雯进到内院,就见姑娘们都守在一间厢房门口,每个人的眼圈都红肿着,或站立或蹲着,神色憔悴萎靡,无精打采。
“子雯姐。”小轻一眼见到谢子雯,连忙迎了过来。其他女孩也忙站起身来端正了身姿。
“情况……如何?”谢子雯揽着小轻的肩膀轻轻安抚,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太好……不,是很不好。”小轻的眼泪掉下来,“主要是容姑姑也受了伤,她目前无法医治秀姐姐她们,我很担心……”
谢子雯他们从客栈搬来农舍时,容姑姑说她有事要办,并未一同搬过来,只说会在除夕夜赶回来。
“别担心,我先去看看。”
谢子雯也顾不上多加安慰,快步进入厢房。
不大的屋子里站了四五个人,目光全都聚在躺着的两个人身上。她们的身上遍布暗红的血迹,看不到伤口在哪里,但是原本干净的被褥上都是濡湿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