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云山庄的人都知道谢三小姐即将接受考核后,明面上对她的态度都友好不少,甚至于对苏茶和瑶瑶的一些迷惑行为也抱着友善。
这样一来,瑶瑶满山庄的溜达找人聊八卦,以及苏茶四处找毒虫的行为便没有那么多人阻拦了,倒是方便了她们行事。
谢子雯则是抓紧时间熟悉山庄的各种产业,每日和暖言走访山庄内的管事。钱庄的事务自是不必说,要了解的渠道很多,也便没花什么心思。
谢子雯将重点放在了山庄的小产业上,诸如粮油铺,古玩店,成衣铺,绸缎庄等,就近的这些店铺都逛了个遍,与这些管事也熟稔起来。
每日晚间,四人便聚在屋里交流各自探得的消息。其中尤以瑶瑶听来的内容最为隐秘,几乎与燕弋那队飞影门小少年探得的相差无几。
谢子雯便时常抚着她可爱的发髻感叹,“瑶瑶真是天生就是做密探的苗子。”
每每此时,瑶瑶就眨巴着晶亮的眼睛乖巧可爱问道,“雯姐姐要是愿意,瑶瑶便一直伴在姐姐身边可好?”
谢子雯笑道,“段公子怕是不会放的。而且,你舍得农舍那些与你一同长大的姊妹?”
瑶瑶露出一个微微羞怯的笑容,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低垂了眉眼,小声道,“雯姐姐,瑶瑶此时应该在乾京的。”
谢子雯也想到了这一茬,对上她天真可爱的澄澈眸子,轻声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回头我问问容姑姑。”
“其实不用知会容姑姑,雯姐姐若开口向公子提,公子一定答应的。”
兀自淡然喝茶的苏茶闻言看了她一眼,蹙起眉头。
谢子雯还没想好要如何作答,暖言抢先一步开了口,“王妃娘娘,燕弋还侯在门外有要事禀报,我们就先退下了。”
说完,眼神示意苏茶和瑶瑶,自己率先退了出去。瑶瑶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见苏茶也已出了门,只得跟了出去。正与迎面进来的燕弋擦肩而过。
“燕弋,你就是燕弋吗?”瑶瑶迅速回头叫住了燕弋,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我经常听雯姐姐提起你。”
燕弋身形顿了一瞬,转过身匆匆对她一抱拳,身形便已飘远。
瑶瑶一只手捋着一缕垂在肩上的头发,似笑非笑凝着那背影半晌,直到燕弋已隐入房门不见,才脚步轻快地走了。
燕弋带着一帮兄弟潜伏查探了好几日,此次终于带回了一个重磅消息:锦云山庄的仆从正陆续被外面的人替换了出去。
谢子雯微微一笑,“能想出这个主意,且能顺利实施,这山庄的能人也是不少。你们不要打草惊蛇。”
“是。山庄的管事可要管束起来?”
“不用。温庄主自会处理。”谢子雯摆摆手,忽然想起一事,“你派人去一趟鬼药房,请楚掌柜把我要的药材送到锦云山庄。”
燕弋也不多问,恭敬行礼后退了出去。
十日之期转眼已过半。
谢子雯这日正带着暖言在绸缎铺了解进货的渠道,正好有伙计来回禀新到的布匹已送到了店内,陆掌柜见谢子雯有兴趣,便领着她一边查看布匹,一边唾沫横飞的讲解起布匹的进货渠道。
“要说这些料子,最上品的是江南的绛色罗,云霞锦,青玉缎,均出自经商大族秦家,早些年就是特供宫中的贡品,一般世家大族都穿不上呢。”陆掌柜一一指给谢子雯看,流光溢彩的料子简直把人的眼都晃花了。
谢子雯垂着秋水明眸,白皙的手指一一抚过这些绫罗绸缎,声音不轻不重问道,“江南秦家,可是世代经商的那个秦家?”
“正是。提起江南秦家,大家能想到的也就这一家了。”陆掌柜很是感慨道,“就是可惜了,近年落魄了不少,若不是他们家还有这些密不外传的技艺,恐怕家族都四分五裂了。”
“山庄从秦家进货多吗?”
“不多,仅占两成。现在新起的范家和伏家出了更新奇的料子,权贵人家都喜欢,已经后来居上了。”
谢子雯摩挲着手下光滑如水的料子,想起了那位性子直爽的三舅妈。自秋日宴别后便断了消息,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
“下次再有秦家的伙计送货上门,陆掌柜便留他一留,我有话问。”谢子雯道。此次南下,若有机会,还是要去秦家瞧瞧。
陆掌柜见谢子雯神色有异,连忙殷勤着答应下来。
从绸缎铺回锦云山庄,天色已近黄昏,远近的山峦起伏跌宕,空气中起了淡淡的薄雾。
谢子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昏昏欲睡,暖言则警醒地看着窗外的暮色,寂静中只听得马蹄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哒哒哒的慢跑。
忽然,一道白光从山脉中一跃而起,闪电般的朝马车直冲而来,那驾马的车夫吓得“娘哎”一声嚎叫,马儿都没来得及停下,身子就从车辕上翻了下去,随后慌不择路的躲进了路旁的山坡。
暖言一惊,身形骤起就从车厢跃到了外面,双手紧紧拽住马缰绳。那道白光趁这当口冲入了车厢,将刚刚从软枕上爬起来的谢子雯又撞翻倒下。
暖言吓得魂飞魄散,正要扔下缰绳返回车内救人,就听到谢子雯欢喜的闷笑声,“大白,你终于来找我啦。”
那头比小白还呆萌可爱的雪狼见着主人也十分激动,任凭谢子雯抱着它毛绒绒的脑袋撸毛。
不过也只是待了短短一会儿,雪狼便重新跃下马车,朝着道路左边一处影影绰绰的山林奔去。先后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不一会儿,雪狼便拖了两个人出来。
谢子雯借着快要隐没的天光看去,是两个穿着玄衣的弓箭手,两人的手还是拉弓的姿势,还没出箭,就被雪狼一口一个咬断了脖颈。
谢子雯眸光微寒,扫向漆黑的山脉。雪狼则抖了抖周身毛发,双眼满溢着令人胆寒的气势,扬起头颅,仰天长啸,声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