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洛天宇,谢子雯少不了要想起那位身中蛊毒而不自知的墨灵公主。
金尊玉贵又跋扈刁蛮的一国公主如今被枕边人压制至此,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命中注定。
谢子雯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言语。
姜玄宸知道她还有许多事想问,牵着她的手慢慢朝前走,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
“雪玉夫人,还好吗?”谢子雯终于问出口,仰首看他,弧度优美的下巴泛着莹白的光泽。
姜玄宸沉默须臾,“身体恶化在减缓。”
只是在减缓啊……谢子雯低叹一声,无法想象那么美的一个人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姜玄宸又接着道,“姬神医正在想办法请他师兄出山,很快会有眉目。雯雯,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大力握着谢子雯的手,似乎要把所有勇气和力量都传过去。
“嗯。”谢子雯漾着笑脸,柔情似水的回握他的手。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若有所思,交握的双手却越来越用力。
江南的早春已有了和煦的暖阳,在湛蓝天际的映衬下,庄内一片春光明媚,花红柳绿。
天空中传来一阵鸟鸣,谢子雯驻足,抬眸看向半空中的鸟群,忽尔自口中吹出一串形似鸟鸣的声音,婉转悠扬,十分动听。
那群鸟儿听到声响,奇异地应和起来,一时之间,鸟声起伏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谢子雯倏地止住声音,眼中飞扬的神采黯淡下来,苦笑道,“看来不行呢,我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姜玄宸猜到了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慰道:“它们毕竟不是你施了点睛术的鸟儿。”
“若梦中的一切是真的,我应该自小就通禽鸟的语言。”谢子雯抿了抿嘴,颓然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那个梦并不是真实的。”
姜玄宸:“……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有些事,急不得。”
谢子雯摇头。
怎么能不急呢,她要查出自己这副被毒药浸得千疮百孔的残躯都受了哪些人的算计,要找出生身父母为何会置她于孤零无助的境地,还有……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安然的待在姜玄宸身边。
“子同。”谢子雯牵着姜玄宸的那只手松了些,复又与他十指紧扣,未施粉黛的脸因激动浮起些许红晕,“燕弋训练的兵差不多可以出师了,我要用他们开始我的计划,哪怕是以后做你的前锋兵,我也要他们是最锋利的一支!”八壹中文網
心爱或许有无数种表达方式,谢子雯表达的爱很直白:“我要这九州的信息网无人能及飞影门。”
风影陆续从飞影门选了少年过来,目前这支由谢子雯亲自训练,燕弋领头的六十名少年已经掌握了点睛之术,与禽鸟的沟通可以让他们传送信息一日千里,在对敌时更加如虎添翼。
姜玄宸见她神色沉静从容,自有主见,仿佛胸怀极大的勇气与自信,那双星眸清光潋滟,眼波流转间透出令人心折的神采,不由更加倾心,柔声道:“王府里的所有人你都可以调令,上次给你的令牌随身携带,见牌如见我。”
“好。”谢子雯明眸带笑,心头像是打翻了蜜罐。抿了抿嘴,才道,“我要余管事带足人手尽快来江南,此事还需他的协助。”
两人说话间沿着湖畔的一片粉嫩鲜花穿过几座玉阶桥,远处的朱红宫墙便跃然眼前。
谢子雯驻足,看向另一边连绵成片的精致院落,其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一棵树下翻看着什么。谢子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念头一起,拉住姜玄宸的手晃了晃。
姜玄宸不明所以的看住她,正要问。那边厢就听到苏茶清亮的嗓音:“卧戎谢王妃赐宴!”
一直跟在谢子雯身后不远处的暖言拧了眉,紧走几步先去了苏茶那处,就听她嗔道:“这么没规矩,谢恩要到王妃近前去,怎能大声喧哗。”
谢子雯莞尔,侧首对姜玄宸道:“你那江师弟的火气可不小,若是一味躲避纵容,恐多生事端。”
“嗯,这次来江南也是为了此事。”姜玄宸往苏茶那边看了一眼,轻轻拍了拍谢子雯的手,带着近卫大步离去。
青云庄里的参天大树不少,庄内的下人们平日没什么事,就负责把各处打理得漂漂亮亮,因为来这里游玩的达官贵人越多,他们的打赏也就越多。
这朱红宫墙外的花草树木都长势惊人,谢子雯远远地站着,隔着大片葱郁的树木观看卧戎趴在大树根下津津有味的吃毒虫。
苏茶难得活泼一回,蹦跳着跑过来,很规矩的行礼,“还是王妃好,一下赏了这么多吃的给卧戎。”
暖言也走了过来,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这丫头,装得再有礼,一说话就得露馅。
谢子雯笑道:“快免礼。你又救了我一次,赏再多都是你应得的。”
苏茶歪了歪头,“那你应该赏王爷,这次若不是王爷事先筹谋安排,我也救不了你。”
谢子雯一愣,心下微动,点了点头。
“王妃,你要不跟我回落霞山,你能招那么多的毒虫,师父肯定会很喜欢。”苏茶将吃得肚皮滚圆的卧戎放到掌心抚摸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
谢子雯有些好奇,“你师父真的从不出山?”
“那倒不是,她就是懒,又厌烦人多的地方才待在山上。”
她说得直接,谢子雯倒不好接话,沉吟道:“那我身上的毒,你师父可有解?”
苏茶皱眉,“不好说。你身上的毒很奇怪,毒里面还藏着毒,既相互压制又有衍生新毒的苗头,得师父亲自查看了才知道。”
谢子雯没料到莲香丸的毒又有变化,神情轻微一动,蹙眉不语。
一旁的暖言心下着急,向苏茶暗使了个眼色。
苏茶眨了眨眼,声音轻了几分,“王妃也不必太过忧虑,姬师兄让你每日所服的药丸对抑制毒发极有效,短期内身体情况不会恶化。”
苏茶性子耿直,爱憎分明,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然把谢子雯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如今见她黛眉凝忧,想着要说些高兴的事给她听,便道:“王妃,你可还记得那天在黑市拍卖场买下的拍品?瑶瑶没有拍到那件竞品可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