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雯见过冷飞的好几种面目,风流潇洒的,吊儿郎当的,狂肆傲慢的,却独独没有见过他凶狠凌厉的一面。
跟随商队出行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一间屋子,包括余管事、苏茶等人。
冷飞就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所有人。通身气质冰冷,煞气弥漫,即便没有与他的视线对上,也仿若有利刃悬在颈上,让人脊背生寒。
满室静寂,落针可闻,无一人敢大喘气。
驻守在院子外保护谢子雯的几名暗卫和护卫被悉数召回了飞影门,其余人受连带责任,皆有处罚。
事发期间,月行和月令也在来去客栈,两人也被急召了回来。
冷飞一眼扫过月令和月行,威势逼人,两人都不约而同把头低了下去。
冷飞起身,举步走到二人面前,宽大的袍袖衣摆缓缓落下,一道寒光倏地激射而出,“咔嚓”的轻响过后,二人腰间的软剑应声而落。
只是若无其事的一甩袍袖,就硬生生将腰间的玄铁扣击裂,这是怎样的内力修为!
月行情不自禁退后半步,嘶哑道:“门主……”
冷飞却没看他,波澜不惊的目光只静静锁在垂首不动的月令身上。
那目光有如实质钉在身上,月令忍了半晌,迟疑着抬起头来:“……门主,属下可有罪?”
冷飞并未回答,只上前一步,将右手搭在了月令的肩膀上,掌中内力汹涌而至,将月令压得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月令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微微喘息,费力抬头看向冷飞居高临下的面孔,咬牙道:“门主这是要仗势欺人吗?”
冷飞嗤笑一声,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胆子倒是不小,有进步。”
“属下不明白门主在说什么。”月令定了心神,虽然避开了冷飞目光中的嘲弄和揶揄,但是神情泰然自若,完全没有丝毫心虚和闪躲。
“哦,不明白?”冷飞似笑非笑,袍袖轻扬,伸指就往他鬓角拂去。
月令锋利的眉梢微微一动,身子往后微倾就要举步躲闪,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堪堪停足不动。
冷飞的指尖从月令耳旁一擦而过,并没有凛冽的内力,反倒如清风徐来。
月令眼底微愕,很快坦然的放松下来。
“确实长进了……”冷飞一语双关,声音染上笑意,“月令,这件事就交给你详查了。王爷那边就暂由月行随待左右。”
月令呼吸微沉,但面上没有表现分毫,躬身接令:“属下遵命。”
待到冷飞施施然走出房间,紧绷到难以言喻的气氛才和缓下来。
苏茶冲还没回过神来的月行吐了吐舌,“这就是你们门主?怪吓人的。”
月行顾不及理会她,皱着眉头,视线朝月令投去。他总觉得今日冷门主和月令的言行举止都有些怪异。
“大家都散了,这段时间都谨言慎行,别再给给王爷丢脸了。”月令若无其事拾起地上的两把软剑,肃声对众人吩咐,一手将其中一把软剑递给月行。
苏茶还待要说什么,被余管事用眼神止住,只好悻悻的离开。
月行待到众人鱼贯退出,这才一把拽住月令的胳膊,急切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月令唇角微微一勾,似是笑了下,道,“胡言乱语什么,我们除了执行主子交待的任务,还能自主做什么不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月令挑眉戏谑道,“最近不太平,你小子多动动脑子,别锈逗了。”
月行微微顿住,总觉得对方浓密的眉峰下,目光森亮灼人,令人隐隐不安。
月令却已不再管他,手中软剑轻轻一扬,昂首阔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