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雯本来只是猜测,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可余管事这一跪,就落实了王府中确有其他女人。
谢子雯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一种难言的失落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破土而出,伴随着隐隐的委屈和难过,慢慢生根发芽。
“王妃,您别往心里去。那女子是太后特旨硬……塞进府的,王爷不得不从啊。”
余管事见她低着眉目不知在想什么,担心她气坏了身子,心里着急,一股脑把所有话都倒了出来,“王爷特地交待过府里,所有人待她如客,只称她小姐,还不准她进王爷和王妃的院子。”
“她是谁?”
“兵部侍郎原璋的嫡女原冰儿。”
兵部侍郎,太后,还有那远在北边不知名的男女……谢子雯一时忘了生气,心思急转下眉心狠狠跳了跳。
姜玄宸这是心大还是自大,竟把这样一个女人放进了王府!
“行了,你先去把秦家的事办了。”谢子雯倦怠地揉着眉心,不欲再多言。
余管事揣摩着谢子雯的心意,又道,“此事发生在您离府的日子,王爷惦记着您的病情,自是不愿旁的事扰了您的心神……”
谢子雯挥了挥手,余管事只得闭口,退了出去。
大道理谁不懂呢,可懂是一回事,被瞒着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原冰儿进了王府,于外人而言,她就是王爷的女人。
那自己成了什么?莫名其妙就与别人共享一个夫君了?!
谢子雯越想越窝火,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一出门,又碰上一个火上浇油的。
冷飞迈着四方步,身上虚虚拢着一件披风,正风姿卓绝地跨进院子。
谢子雯胸口这把火无处安放,便将姜玄宸亲近的人都自动归为了共犯。
“王妃——”
冷飞刚张开嘴,就被谢子雯杀气腾腾的眼刀剜了个正着,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冷飞:“……”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冷门主。”谢子雯笑意盈盈,一脸温柔道,“你什么时候回青云庄,烦请帮我送件东西回去。”
冷飞只觉得有无数把“温柔”飞刀向他戳来,也没想着认真琢磨琢磨是什么原因,笑道,“王妃是要给王爷送书信?”
谢子雯笑得春风拂面,“不。游三仙还在青云庄养伤吧?我惦记他的伤势,特地给他买了些药材,烦你帮我送过去。”
冷飞那张俊脸上的笑意立时化成了一汪苦水,“王妃,我……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这种明显讨打的差事特特找上他,他倒是敢送,但也怕被姜玄宸揍啊!
“冷门主说笑了。你与王爷情同手足,相互之间也从不藏什么秘密,可比我这个不住在王府里的挂名王妃强多了。”
谢子雯说到这里,含着怒气的讥诮话语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失望难过,“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宸王妃,指不定什么时候头衔就飞了,你说是不是?”
冷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听到这里瞬间拔云见日:宸王府里的那个女人被王妃知晓了!
后宅里的事,冷飞不好多嘴,想了想,终是劝了两句,“宸王身在朝堂,总有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之事。王妃若是有心,或可体谅一二。”
体谅吗?谢子雯苦笑了下,“门主说得对……”
终是自己太贪心了,贪心得只想一个人霸占他,容不下任何女人与姜玄宸的名字沾边,即便是无可奈何也不行!
冷飞见她满腔怒火忽然就偃旗息鼓,只是脸色不是太好,显出明显的体弱病态,知道王妃是把这事放心上了,不由暗叹一声,情之一字,伤身伤心啊。
“王妃,你不给王爷递书信,那是要送其他什么?”他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又接着找补道,“不然,也送点食膳的药材?”
这样回话的时候他也好说,这是王妃特地买给你的补药,顺便带了些伤药给游三仙。
谢子雯没说话,挑了挑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冷飞袖袍一摆,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谢子雯无意于在他面前坦露过多的情绪,掩唇轻咳一声,敛了神色,问道,“祝云开,就是觅青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门主准备如何处置?”
冷飞微微一笑,“王妃要这个人?”
谢子雯颔首,直言不讳道,“能把觅青千里迢迢带回乾京城,还能保她这一路能平安撑下来,无论怎么看,此人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身边可不比飞影门人才济济……”谢子雯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我也总得为王爷体谅一二不是?免得他随时担心我不是被毒杀,就是被刺——”
“王妃!”冷飞猝然出口,语气变得严厉,“这话过了!你就是这般看待王爷待你的心?”
谢子雯脸色惨白的僵在当场。
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可那些话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就像是非要往隐痛的心口再扎上几刀,让那疼痛破出血肉才好。
“……我,不是有意。”谢子雯声音略微涩哑,冰凉的手在袖中无意识的绞紧锦帕,澄澈如水的双眸中竟露出一丝茫然失措来。
冷飞一个头两个大,在心里把姜玄宸狠骂了一通,别怪兄弟不仗义说好话,这事儿你要是不亲自解决好,王妃只怕真要跟人跑了!
冷飞忧心地看了看谢子雯的脸色,字斟句酌道,“祝云开还有些事没交待完,待飞影门详细查过后,便交由王妃做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