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半晌,谢子雯想起姜玄宸今日的举动,隐隐有些不安,闷声问,“可是我身上的毒有什么变故?”
“没有,一切都好。周医师说照此法解毒四十九次,便有好转。”
“只是好转?”
姜玄宸用脸颊碰了碰她的额头,“莲香丸霸道,而且会源源不断的滋生出新的毒素,唯有炼出解药才能一劳永逸。我们双管齐下,一边解毒一边炼解药。”
“真没有其他事?”谢子雯撑起手臂认真的看着他,“你不要再瞒着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姜玄宸的神情有些凝重,像是进入一种紧绷状态。
姜玄宸迎上她的视线,那双澄澈如秋水长天的眼眸中盛满关切,带着些许迟疑和不解。
“上次丰拓雄要带你走,我拦了下来,甚至是使计让他不得不匆匆离开,可是这次,胡布衣来要人,我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谢子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怔了怔,却没有发问,仍是专注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丰拓雄来自西宁,胡布衣来自苗蛮,两人找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却都同时指向了你。”
姜玄宸的眉头微微拧着,像是面对十分棘手的问题,“丰拓雄的推断我认为不合理,但是胡布衣……他是西宁护国公主近前的人。”
“护国公主?”谢子雯诧异的重复了一句,“我只听闻西宁的开国皇帝把心爱的女儿封为了护国公主,怎么现在也有?”
“护国公主世代承袭,只要生下了女儿,皆享有这个封号及监察皇帝和百官的职权。而谢三小姐,可能就是上一位护国公主的亲生女儿。”
谢子雯:“……”
有一种天上掉馅饼正正砸到自己身上的梦幻感。
“所以,谢三小姐其实是皇家富二代,还是可以监察皇帝的那种?”谢子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艰难的开口。
“飞影门此前探得的一些消息就让我有所怀疑。”姜玄宸注视着她,“来刺杀你的人太多了,这不合常理。要拿你炼药的人不会想杀你,想从你身上寻得起死回生秘密的人也会保你。”
“那么想杀你的人会是谁?又为何要杀你?我便令飞影门循着这两个问题去查。但是背后的人藏得太深了,派来的杀手都没有明显的身份特征,甚至是混在其他人派来的杀手中出其不意的动手。”
姜玄宸说到这里停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谢子雯心下微动,问道,“就如这次混入的内宦?”
姜玄宸的眼神定定地锁着她,道:“正是,但这次混入的内宦另有指使人。放心,飞影门已经在查了。无论他是谁,我要他人头落地。”
他的声音隐含凌厉,谢子雯知他动了怒,伸手搂着他的脖颈,额头在他的下巴安抚的蹭了蹭。
姜玄宸微垂着眼帘,偏了偏头,将上涌的情绪在黑如墨海的眼眸中渐渐敛去,轻声道,“大周的事,我有能力去做,也有能力护住你,但是苗蛮游离在四国之外,又不与外界通商,外人很难窥见其貌。若你决定要去寻根,山高路远,我不放心。”
谢子雯双目温柔的注视着他,听着他絮絮地说苗蛮这不好那不好,说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危险……
谢子雯有些想笑,又有些鼻酸。
说到底,他不想让她离开。
“若我真是护国公主,岂不是对你有助力?”谢子雯眨了眨眼,问道。
“傻雯雯,即使你是名正言顺的护国公主,那也得看能不能坐到这个位子。”姜玄宸半叹半笑,伸手去揉她的头,“都说皇家天潢贵胄,可内里的刀光剑影却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你我皆非长于深宫,许多手段和计谋没有见过便无从想像。就拿大周来说,百姓只看到留有名字的皇子有九位,没活下来甚至名字都没留下来的不会比活下来的少。”
“西宁的护国公主,无上的至尊之位,会有多少人眼红这个位子?我推测,你流落大周与皇室内斗脱不了干系。这样的龙潭虎穴之地,你独自闯进去要怎么活?”
姜玄宸的每一句话都点在了谢子雯的心上,这个位置,的确不是常人能坐得了的。
谢子雯抬手握住头上那只乱揉头发的手,与它十指扣在一起,想了想,接着姜玄宸方才的话,问,“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知道留不住我?”
姜玄宸与她对视。
谢子雯心虚的吐了吐舌,环住他的腰将整个人往他怀里凑,低声撒娇道,“你知道我想去。”
“所以我说的话皆是耳旁风。”
“当然不是,我都听进去了。”谢子雯抬起头,望向他灯光下如雕刻般的侧脸,认真道,“但是有些路非得要我自己去走一回才行。赵广白的话你也听到了,找我的人会无休无止。除非——”
除非我强大到无人敢小觑!
话已至此,姜玄宸张了张口,再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对谢子雯的性子,姜玄宸可能比她自己还了解。她外柔内刚,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的原则,一旦拿定主意,就会迅速的做出决断。
这也是姜玄宸瞒着消息,不愿据实以告的原因。因为,以“前途艰险”这个理由留不住她。
“好,明日找胡布衣来问详情罢。”许久,姜玄宸开口道。
谢子雯心绪如麻,任由他抱着,将她拥紧了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