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桑落。”
守护圣殿主人桑落看着女孩的容颜由最初的一片苍白到逐渐有了血色,她暗自松下一口气。
此时在桑落与洛依贝的手腕间有一股连通着两人躯体的海流,桑落将自己体内所蕴藏的深厚力量通过这道海流加注在了女孩身上。依靠着来自桑落的后继力量加持,洛依贝正在缓慢恢复着自己的本源力量。
“银,别怕,我没事的。”洛依贝轻柔地抚摸过守护者的侧脸示意他不要为自己担心。
银紧皱的双眉略有松动,但双手依然固执地搀扶着他的主人,凝视着洛依贝的面容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位与主人容颜有几分相似的女孩,继而再次意识到了极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看到守护者的冷漠俊颜上有一瞬间的失神,洛依贝下意识柔声问道。
“这两天以来我一直在为调查海族内部的变故奔走,我忽略了莫奈尔公主的食物。她的存在不能被外界知晓,每次都是我携带着特殊物品往返血族领地为她带回一些食物。按照以往她食用的速度来看,她今天已经至少一天没有进食。”
“那她……”洛依贝心底也缓慢浮现出一丝不安,纳尔虽然是血族可他的行动不受限制,每次都能够在饥饿感产生后及时找到食物补充。可莫奈尔公主被限制在艾维拉家族内部,她会不会像曾经的纳尔那样伤害到其他人。
“我限制了她使用传送阵的权限,可整个艾尼希德第20层只住着她一个人。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住处去吸取别人的血液!”银一向冷漠的面容上此时也隐隐现出焦急。
“你承诺过我元老院会保护她,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她曾经也是你们艾维拉家族的公主!”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吸引到一些海族族人侧目观望,即使纳尔忧心公主的安危也不能再说出多余的话,那只会让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
洛祁铭说的没有错,她根本不该回到艾维拉家族,至少在自己以往的细心照料下她从未缺少过食物。
因为体质的特殊性,纯血种的他能够接受诸多种血液,可莫奈尔公主不一样她似乎只能食用那些血族领地内生长的植物果实。
她的体质决定着她对饥饿感的忍耐程度远弱于纯血种。长久的饥饿只会让她濒临疯狂的边缘,如果最终得不到血液补充躯体,她面临的只有绝望与肉体上的衰亡。
“我这里有些沐血果,你立刻带回去。”纳尔强压下心底的不安,他将自己经过沐血藤丛林采摘的那些的果实悉数放入银手中。
“银,你的体力……”洛依贝止不住地担忧,一路追随自己的守护者已是非常疲惫,这样的状态下又要他全速返回主城萨诺兰,中途路上她担心银会出现意外。
觉察到女孩的忐忑他回身轻轻拥抱住自己的主人。
她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温暖,足以融化一切的暖意间接透入他的灵魂深处,宛如冬夜里长燃不灭的一捧碳火,悄悄包裹着他的身躯。
银装好那些零散的果实,执起主人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虚吻。
“我可以撑到主城。”
坠落入地的纯白火焰化作一只拍打着双翼的巨大飞鸟,银纵身登上飞鸟宽阔平坦的后背,他深远的目光凝固在女孩的眉眼间,随着那只飞鸟的远去,他的眼神也变得飘忽万分。
从主城萨诺兰前往守望之海的这条路途并不遥远,但回归队伍内部无论是那些刚经历过一场搏命拼杀的海族战士们,还是一路长途奔袭的洛依贝几人,他们的体力都似乎已快要到达极限。
真正到达守望之海附近时,已是黄昏时分。
在距离守望之海不足千米的地方风吟花海彻底到达尽头,此时的花海呈现出整片晶蓝色。它甚至比远处咫尺可见的守望之海还要艳丽几分。花海内升腾而起的薄雾笼罩着整片柔软细沙铺就的路途。
一望无垠的守望之海如同一只巨兽安静地蛰伏在深渊面前。
厚重的云层争相聚集互相叠加,盘踞在守望之海的上空,海洋与天际呈现出界限分明的线条,云雾里的落日散发着坠落前最为灿烂的余晖,整个天空都被它浸染成了一片黄铜色。
翻涌而来的潮汐在残阳的映衬下披上了一件绚丽夺目的赤金彩衣,涟漪微漾,波光粼粼,整个海面都因这抹灿烂的余晖而黯然失色。浪花与泡沫缓缓前行又在无声无息间退去,只留下海岸边一片片被打湿的细沙。
距离故土仅有几步之遥,天性内对自由与家乡的渴望促使海族的战士们纷纷脱离回归的队伍相继投入了大海的怀抱中。
桑熠背对着所有族人,看着同伴们化作道道弧线依次落入金粼层叠的海水中,残阳将他们身穿鳞甲的优美形体映射出缕缕光芒,仿佛从天际坠落而下的流星。
海浪里开始溅起朵朵微小的水花,翻滚的波浪很快覆盖住了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
“请佩戴上这些特制的贝壳,它会赋予你们在海水中潜行的能力。”桑熠没有急于回归守望之海,他取出了早已备好的项链交到洛依贝手中。
“海底宫殿有我设下的屏障,它能最大程度抵御深渊力量带来的影响,请殿下跟随我迅速前往那里。”
“你怎么了!”
洛依贝刚仔细端详过已佩戴上的那枚贝壳,忽听身后传来轻微呼声。
绝影晦暗不明的目光牢牢锁住了那团与细沙逐渐混合为一体的血液。
他看到跪坐在沙地上的纳尔用修长的手紧紧攥着那团血凝成的流沙。他手腕上的苍白皮肤逐渐涌现出道道血痕,那些凭空出现的细痕还在不断增加,不断加深,似乎要将他的皮肉彻底割裂分开。
血液飞速开始外溢,浸透他的衬衣,漫过他的外衣。
“你……”
绝影惊疑不定地望着这幅画面,过往的任何一刻他都没有见过这样诡异可怖的景象,碍于那些血液中附带的毒素他无法上前搀扶。
“纳尔!”洛依贝注意到的比他更快,她奔跑几步发现高跟鞋在细沙中根本无法行走便径直脱去鞋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他的身边。
女孩光裸的双脚上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沙粒,她顾不上许多急切地扶起身前的纳尔。
“别碰他的血!”绝影的话语晚了一步,他亲眼看到女孩的手沾染上了纳尔的血液,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惊讶。血族的血液居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纳尔!回答我!”洛依贝丝毫没有理会绝影的告诫,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面前这个人,她只想听到他回答自己。
说些什么,什么都可以!
女孩开始焦急地低声嘶吼,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他想要他回答自己,她握住男人支撑住躯体的那只手臂将他承受的重量全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别……别放开我。”倚靠在洛依贝怀里的纳尔挣扎着启唇。
他能感觉到在女孩触碰到自己后,那股不断侵蚀着他躯体的诡异力量开始变得缓慢,仿佛受到了某种限制。可这并不能阻止它的蔓延。
那诡异的力量已经渗透到他的血管神经深处,血液流淌过的内脏以及皮肤表层不断叠加出现崭新的伤痕。
而它造成的伤痕,是自愈力量也无法治愈的伤口。
他甚至不知道那种力量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能对抗快速流逝的生命,索性与洛依贝的接触让蚕食躯体的伤痕出现地极为缓慢。
听到纳尔这样的请求,女孩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拥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