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奴才上头还有好些得皇上看重的,常公公便是其中之一,奴才只怕……”魏平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不过是一个带班太监,在外头,那自然是也能被叫一声“爷爷”的,可在这人才济济的上阳宫,他实在是不上数。
“这个你不必管,明日这个时候,你就是上阳宫的大总管了,记住你的职责便好。”
“奴才多谢瑾容华!”
无论如何,上阳宫大总管这个位置于他来说,都是一个庞大的惊喜,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不知道瑾容华如何能说服皇上在这个大总管的位置上动手脚,可他却莫名的相信,只要这位瑾容华出手,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元德安在外面等你呢,你去吧,今晚你就歇在元德安旁边的屋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云裳淡淡说道。
毕竟是日后上阳宫的大总管,总不能让他和元德安挤一个屋子。
魏平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现下看来竟然是真的要感谢他?
云裳笑道:“虽然是借口把你留下,但元德安想要感谢你也是真的,不然现在他只怕也不能在这昭阳宫做首领太监了。”
魏平松了口气,笑着回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那奴才不打扰主子歇息了,奴才告退。”
白素和玉锦这才掀了帘子进来,玉锦换了玉竹的位置,继续替云裳按着肩,白素开口道:“主子当真相信这个魏平?”
云裳微闭着双眼,颇有些享受的说道:“他和温赋言不同,温赋言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在这宫里也沉浮了二十年,早已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即便是出了事,凭他多年的积累,也会有退路,可魏平什么都没有,他原本就是踩着别人上去的,一旦下来,只怕会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白素想了想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有道理,奴才今日去打听了这个魏平,的确是个稳妥机灵的,在上阳宫被温赋言压着这么多年,倒也不怨恨,不争不抢的。”
“主子怎会想到扶持他呢?
那个温赋言奴婢瞧着对主子也甚是恭敬。”
玉竹问道。
云裳睁开眼看向她,笑着说道:“你傻不傻,温赋言那是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三十多年啊,虽然他被人收买,可说到底无关乎皇上的安危不过是贪些钱财罢了,可魏平不同,他原本就是被逼入宫,若不是皇上,他如今只怕已经娶妻生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对皇上可没那么忠心。”
玉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主子点名要他,他对皇上不忠心,可却对主子能将他提拔成上阳宫大总管感激万分,加上无根无萍,定会对主子忠心耿耿。”
“不错,我要的就是他对皇上的这份淡淡地恨意,只有他跟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他的这份恨意才会与日俱增,咱们的计划才会更顺利的实施。”
云裳淡淡的说道。
“不过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人,派人盯紧些,若有异动,便来禀报。”
“是。”
此刻,就连玉锦和白素都不得不佩服这位主子的智谋,从初入宫便埋下了这枚旗子,徐徐图之,只为那最后一击。
“还是主子英明,只怕连殿下都要逊色几分。”
玉竹惊叹道,话说出口,才察觉不对,玉锦和白素狠狠瞪了她一眼。
“奴才失言,请主子责罚。”
玉竹有些羞愧的跪下说道。
云裳伸手将她扶起,笑着说道:“起来吧,不必如此小心。”
复又吩咐道,“不必在跟前伺候了,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顺便去看看小厨房还有没有梅花糕,取几块来。”
“是。”
三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玉锦退出暖阁后,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刚刚还笑意浅浅的主子此刻正面无表情的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看着出了神,眼神里满是疲惫。
那是入宫前殿下给得,也是主子带进来的唯一一件与殿下有关的首饰。
玉锦抿了抿嘴,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旁的女孩子可以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与朋友嬉闹,与夫君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
主子却要背负着血海深仇来到仇人身边,不惜断情绝爱,日日夜夜要与自己的仇人共枕而眠,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深宫。
白素回来拉了拉她,将帘子放了下来。
玉锦咬了咬嘴唇,方才退了出去,再回来,便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