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助略略沉吟,然后道:“宋夫人对温家的指向性很明显——她说黑匣子是被温家人拿走的,又说二少夫人是温家的小姐,很可能是在挑拨恒安和温鹿、江家和温家、甚至是您和二少夫人的关系。”
江何深:“目的?”
夏特助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
江何深声音清冷:“三件事,你现在去做——查照片上的人、查时欢和温家的关系,还有把今晚的事告诉景舟,让景舟明天来公司找我。”
夏特助表示明白,再次打开车门,江何深坐进后座。
夏特助也上了车,司机开回公馆。
夏特助回头问江何深:“二少爷,您怎么知道是一坤少爷带走宋小姐?”
“宋薇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独自跑出来,一定得去投奔谁才活得下去,最有可能就是江一坤。”江何深猜的,但这个答案八九不离十。
夏特助笑:“之前几次接触,看宋夫人好像不是很喜欢宋小姐,没想到肯为了宋小姐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不喜欢,也是她亲生的女儿,她不会愿意看到女儿有事的。”说到这里,江何深也心头一动。
就像他对咬咬么?
明明一开始根本没有拿那个小东西当成他的女儿,但现在看到她,还是会心软。
“……”
也或许,他的心软,不只是对咬咬。
到了江公馆,进了2号楼,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半。
江何深推开半掩着的客卧门,走廊的光线偷跑进去,模糊地勾勒出床上的人形。
——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相信宋夫人的话,他会去查,挖地三尺,时欢和温家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会自己找到答案。
江何深的眼眸一敛,重新合上门,回主卧。
次日一早,江何深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林景舟已经躺在他的沙发上。
他温漠道:“第一次见林少爷这么早上班。”
林景舟坐起来,一双桃花眼耷拉着,有一种倦怠的俊美。
“要不是怕惊动伯母,昨晚小夏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想去公馆找你。二哥,你太不厚道了,就不能今天再让小夏告诉我?大半夜跟我说,存心让我睡不好觉是吧?”
夏特助送来两杯咖啡,林景舟拿了一杯,喝一口提提神,然后走向办公桌,侧身坐在桌沿,先交个底:“二哥,你相信她的话吗?”
江何深松了松领带:“一半一半。”
林景舟又喝了一口,这咖啡是他喜欢的瑰夏咖啡,自带果香味和甜度,他喝着,若有所思。
“只是以为女儿在你手里,就把老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我是觉得很古怪,还扯出温鹿……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温鹿这几年野心越来越明显,看着就是想超过恒安,当民航第一的样子。”
林景舟扬扬下巴,“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你去d国的那几天,温鹿跟长空航空达成了战略协议,要开共享航班,又吃下几条航线。”
所谓共享航班,就是两家以上的航空公司,联合销售同一趟航班的机票。
这么做的原因是,有些航线没有那么多旅客,一家公司经营不起来,彻底放弃这条航线又不至于,于是就会有两家以上公司的合作经营。
如此一来,两家公司都可以在成本平摊的情况下,完善航线网络,扩大市场份额。
温鹿这种做法,很明显是想扩大市场,扩大影响力,很难说不是因为江父在竞选航空联盟的主席,他们怕恒安将来越来越壮大,会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索性,老二老三联合起来,一起“对抗”老大恒安。
温鹿有这个野心,那么宋夫人说的,他们策划空难,想要江家两位继承人的命,就是很有可能的。
江何深抿了口咖啡,林景舟说的这些他昨晚都想到了,只不过:“证据还太薄弱。”
夏特助适时开口:“宋夫人说的那个人的部分资料,已经送来了,他原本是温董事长的秘书,名叫林斌,只是在事故发生前,已经从温鹿离职。”
林景舟打了个响指:“从温鹿离职,转为温家私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晚上的时间太紧张,还没能查到这么细致,夏特助道:“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
林景舟想到另一件事:“宋夫人不是还说,小嫂子跟温家有关系吗?sph的合作,好像也是小嫂子负责翻译部分?”
江何深抬眸。
林景舟啧了声:“要不换人负责吧。”
江何深沉声:“理由?”
“理由还不明显吗?小嫂子现在有嫌疑,暂时别让她沾手跟温鹿和温家有关的项目,免得出差错。”林景舟严肃,“伯父现在是二选一的重要关头,不能出岔子。”
江何深好像一直以来都并不怎么关心江父竞选的事,靠上椅背:“如果她跟温家有关系,可能是什么关系?温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温家大小姐,江何深见过,不是时欢,长得和时欢也没有一点相似。
林景舟和夏特助对视一眼,两人脑海里几乎浮现出同一个猜测,夏特助不敢说,林景舟胆子大,弹了下舌头:“就是温家安插的间谍。”
江何深冷冰冰地抬起眼皮。
林景舟不怕他的眼神警告,有理有据地分析:“她的来历本就蹊跷,突然出现,突然进入江公馆,突然成为你的妻子,隐瞒身份和过去,现在又跟温家扯上关系,温家又跟当年的事故有关系。”
说着说着,他朝江何深倾身,“二哥,不得不防。”
说句不好听的,江知祈当年就是被算计死的,江何深是死里逃生,现在病又好了,幕后之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出手,那么安插间谍,就是最好的下手办法。
江何深心头腾起一股烦躁,瞥了眼林景舟:“从我桌子上下去。”
林景舟不情不愿地下去,抬抬下巴:“你还没说要不要换人呢?”
江何深静默片刻,看向夏特助:“‘阿稚’这个小名,查得怎么样?”
夏特助回答:“那个渔村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类似发音也没有。”
江何深问:“温家呢?”
夏特助一愣。
江何深走到玻璃幕墙前,俯瞰万丈高楼,面无表情道:“我只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我马上安排人去查。”夏特助说完就出去。
林景舟走到江何深身后,将咖啡递给他:“真的不换?那个项目可是重中之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什么要换?”江何深眼皮掀起来,锋利而无情,“如果她有问题,不是正好可以测试她?”
林景舟一想:“有道理。”
这个关头,要是项目出问题,那时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