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琴说的李姐今年已经40多岁,她的丈夫因为受了伤,常年在家卧床,孩子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全家只凭她一个人糊纸盒赚钱养家,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可即便是这样,糊纸盒的工作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李雪芹为了照顾丈夫,在街道上曾经干过一阵这个活计,和李姐同病相怜,关系十分的融洽。别看家里十分的拮据,可李姐对人十分的热情,知道林雪琴家里面困难之后,经常前来帮忙。她为人勤快热情,心地善良朴实,如果想要雇一个人做帮手的话,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只不过个体经营者自己干的都很少,还要雇人的话更是没有先例,林雪琴的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海洋,你说咱们这种店雇人一个月要给多少工资呀?”
“我记得你们街道上的小厂一个月工资是34块钱,给翻上一番,每个月68,工作时间从早上7点到中午12点。”
李海洋的决定让妻子喜出望外,没想到丈夫竟然如此的慷慨,开出这么高的工资来。68块钱的工资,已经和大厂的正式职工收入持平,如果李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开心地答应下来。“雪琴,雇人的事情咱们要慎重一些,能不能咱们两个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这个李姐到底靠不靠谱。”
李海洋说道。“好啊,我还怕我这笨嘴拙舌的劝不动人家呢,有你在我就踏实了。”
他们夫妻两个说做就做,马上就向街道小厂走去。像是这种街道小厂里都是当年收入最低的一群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待业青年,或者是农转非的一些职工家属。这里的工作十分单调,就是制作一些用来包装用的纸盒,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强度不大,可确实收入太低了。城市里面的老百姓但凡有办法,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工作,人均收入只有红星五厂这种大厂职工的一半甚至更少。林雪琴轻车熟路走在前面带路,这里离向阳院很近,步行只需要三四分钟。所谓的纸盒厂,实际上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里面堆满了散发着霉菌味的纸板,两间不大的屋子充作厂房,推开门之后,只见在昏暗的日光灯照明下,二十几个职工一边闲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忙着。隔了窗子就能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引起了李海洋的注意,只见她手脚利索,速度几乎是其他人的一倍。林雪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左边墙角的那个就是李姐,她干得最多,就是为了拿每个月多出来的那四块钱奖金。”
一想到妻子也曾经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干了大半年,李海洋心里面就是一酸。“李姐,有空没?找你出来有个话要说。”
随着林雪琴的喊声,那些同事纷纷都站起来打招呼,看得出来,妻子在这里人缘相当的不错。尤其那个李姐更是脸上露出了惊讶而又开心的表情,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林雪琴来到了院子里面。来此之前,林雪琴早就把家里面剩下的酱货准备了几斤,用纸包好之后放在了一个小网兜里面。等李姐出门之后,林雪琴笑着说道:“李姐,好久不见了,我家做了点小生意,这都是海洋的手艺,你来尝尝。”
李海阳遭遇车祸的事情,李姐是知道的,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已经恢复了健康,也替自己的朋友高兴。“看来是真好了,你看这腰板挺的,没想到你去了大厂还能记得我这个朋友。”
李姐说这话便把那个网兜接了过来,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扑鼻的香气让她吓了一跳。“怎么给我这么多肉啊?这得多少钱,雪琴你也太客气了,这可不能收,实在是太贵了。”
“这都是海洋亲手做的,我们开了两家店,就卖一上午,我昨天还在这里发传单呢。”
林雪琴笑着说道。“只不过海洋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一直在店里面卖货,所以想找个帮手当售货员,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就想到你了。”
听到这话李姐却犹豫了一下,在街道上糊纸盒虽然每个月只有34块钱,但好歹也是一份正式工作。个体户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而且也没有保证,这要是人家买卖不干了,自己岂不是连糊纸盒的工作都没了?想到这里,李姐犹豫着没有说话,眼神也开始躲闪了起来,脑子里面开始思索着怎么回绝,这一切早就被李海洋看在了眼里。“雪琴经常和我说起过李姐的热心,我们夫妻两个开的这家店刚起步,给不了太高的薪水,先定在68块钱吧。”
“工作时间最多从早晨到中午12点,其他的时间李姐可以回去照顾家里,如果干得好,工资还可以每年向上浮动10%。”
李海洋知道打动人心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直击要害,李姐家庭困难,急需要钱和时间,只要在这两个方向突破心理防线,必然会收到成效。果不其然,李姐听到竟然是这么高的薪水,而且工作时间只有一上午之后,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李姐,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即便是副食店不开了,我还是以这样的工资请你协助我其他的工作,绝不会随意辞退的。”
林雪琴听到丈夫这么说,也赶忙在旁边劝说着,她和李姐可谓是患难之交,一句句的话语逐渐敲开了紧锁的心扉。想到自己那微薄的收入,还有卧床的丈夫和上学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面向菜色的脸庞,李姐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咱们一言为定,我今天就和厂长说一下。”
“李姐你数一下,我先预支你这个月的工资。”
李海洋已经把点好的68块钱递了过去。看到这么多的钱,李姐眼圈都有点红了,她讷讷地说道:“不行不行,这不合适,我一天活还没干,怎么能拿工钱。”
“雪琴在困难的时候,你多次帮助他,这点钱算得了什么,如果可能的话,过完年咱们就开始工作,你看行吗?”
“行!过了大年三十,初一我就能去!”
当李姐追忆往昔的时候,她始终记着李海洋和林雪琴那真挚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命运转折的这一天,是她成为管理层后最为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