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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赏赐(1 / 1)

愿合宫内。

满院子的花随着夜里的风飘飘然的吹动着,花的幽香随着风吹散开来,将整个愿合宫熏染着花香,清清淡淡不浓烈。

岁杪坐在院子内的凉椅上,旁边放了一个石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才拿来的新鲜葡萄。她舒适的躺着,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她抬眸看着满天星辰,嘴角带着笑,看上去似乎心情极好。

耳边不但有微风的声音还有沉儿叨叨不停的声音,“娘娘,听说今日皇后娘娘去承天宫找皇上了,似乎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善,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沉儿是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她想到这,有些讶异的问道:“娘娘,你说皇后娘娘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去和皇上告状的吧,就因为您穿了红色宫裙的事情。”

岁杪倒是没觉得惊讶,若是今日李茵叶没有去承天宫的话,她或许更瞧不起李茵叶,至少今日她去了,就证明她还是有一身傲骨的,只是这个结果可能也会将她的傲骨给挫一挫。

“她介意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岁杪捏了一颗葡萄往小嘴里放,腮帮子鼓鼓的,抬眸看着天空发呆,“我现在烦心事那么多,没空理她。”

岁杪说完这句话,耳边响起好几个人走上走下的脚步声,她只当是宫人忙上忙下的走路声音,没多去注意,依旧抬着眼眸看着天空,望着星辰嗓音软糯道:“沉儿,我还想吃一颗葡萄。”

岁杪惯于这样被伺候着的日子,往日都是这样说一句话,沉儿或者清荷便会捏起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进她的嘴里,所以岁杪说完这句话后,将粉唇微微张开,一脸乖巧等投喂的样子,着实让人心肝都软了一块。

同往常那般,岁杪张开嘴等着,可这次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沉儿将葡萄喂到她的嘴里,岁杪不免有些诧异,疑惑的又喊了句,“沉儿?”八壹中文網

瞧,懒得连头都不肯转过来。

就看着星空吩咐人。

又等了一会儿,凉椅晃动,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瞧着凉椅就要自然晃动停止了,可椅背又被人用手撑了一下,旋即又跟着晃动了起来。

只是这个力道似乎不是清荷和沉儿往日的力道,有些重,岁杪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嘴巴里便给塞了一颗葡萄,葡萄汁水极多,一咬便是满满的一口汁。

若说方才摇椅子的力道让她有些疑惑,那么这个喂葡萄的姿势便让她彻底的确认了自己心中冒出来的念头

——这个人不是清荷,也不是沉儿。

而这个人方才袖子从她鼻尖划过的时候,风吹过,带着似有若无的龙涎香的气息,整个宫里,唯一能用龙涎香的人,也就只有一个景渊帝。

思及此,岁杪咽了咽口水,将葡萄一口咽下。

旋即有些紧张的抬起眼眸,眼眸微颤,侧眸看向了身后,站在凉椅旁侧的人。

繁星点点,月光皎洁下,男人穿着黑色的华服,胸前有一圈暗金丝的蟒图,他就站在凉椅旁,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横在椅子上,单薄的眼眸微垂,眼底神情温润。

可岁杪却觉得周围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她愣神许久后,终究是开了口,喃喃道:“三哥。”

嘴角还有残留的暗紫色葡萄汁的颜色。

这副姿态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严翊就这么盯着她许久也没开口,于他而言,到底是有些纠结,该是说她今日的事情,还是该先伸手将她嘴角的葡萄汁给擦去呢。

严翊喉结滚动,思量片刻后,伸出手将她嘴角旁的葡萄汁给擦掉了,旋即看着小家伙那双狡黠的眼眸,他无奈的开了口,“责骂”道:“说说,今日闯了什么祸。”

哪里能不知道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岁杪一双桃花眼弯起,旋即舌尖伸出,舔了舔嘴角的葡萄汁,笑得宛如一只小狐狸那般,声音软软的道:“我可没闯祸,三哥可别污蔑我。”

严翊眉微挑,睨了一眼她的衣裳。

小女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日早就沐浴完了,可今日这个时辰了,她还是没有沐浴换衣裳,还是今日的红色宫裙,好似就等着他来。

他又瞧了几眼这件掀起波澜的红色宫裙,第一个念头倒也不是“责骂”她,而是赞赏她穿的好看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这是纵着岁杪,他不自然的咳了咳。

可岁杪兴奋的话语却在耳边响起,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红色宫裙,莞尔道:“三哥,你看我,穿这件红色的宫裙好看吗?”

换做旁人,他可觉得她们是在故意给他下套子,若是得了赞赏,那便是皇上允许她们穿红色宫裙的,可如今到了小女人这里,他是能真心实意的感受到她就是想要一句他的夸赞。

夸赞她穿的这件衣裳好看。

哪怕今日她穿的衣裳颜色是粉色、鹅黄色、蓝色,她都一样欢喜,而不是给他下套,深知这个道理的严翊没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好看。”

岁杪笑得一脸满足。

严翊却不自然得咳了咳,旋即伸出手捏了捏她有些肉乎乎的脸颊,似有若无得叹息了声,无奈道:“又闹,看朕下次,护不护着你。”

“三哥若是不护着我,那护着谁?”岁杪得了便宜还卖乖,拉着严翊的手,软声软气的撒娇道:“三哥,抱我回殿里去,我脚疼,走不了,等你一晚上了都。”

瞧,不打自招了。

岁杪丝毫没有说漏嘴的那种羞愧感,弯着眉眼,像是只小奶猫似的,一双软乎乎的小手还沿着他的袖口钻了进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又软声喊了句,“三哥。”

严翊故作不耐的蹙眉,可手却很诚实的拦腰将岁杪抱起,往侧殿走去,只是岁杪是真的越来越放肆了,她装模做样的咳了咳,润了润嗓子,道:“三哥既然也觉得我穿红色的衣裳好看,那不如,你多给我做几件,我天天穿给你看,等三哥腻了,岁杪便不穿了,你说好吗?”

若说方才不是下套,如今这可是□□裸的圈套了,而且圈套的绳子还是那种极粗极粗的,理智尚在的人都知道不可以踏进去,更别提素来明智的景渊帝了。

只见严翊睨了眼怀中的人,一言不发,脚步沉稳的往偏殿走去,一直到了贵妃榻前,严翊将她放在了榻上,几乎是刚将她放在榻上的那一刻,她便像只小奶猫似地,紧紧的搂着他的手臂。

旋即一双桃花眼明晃晃的望着他,委屈巴巴的道:“三哥,太医说了,要想脚早点好,必须得穿红色的衣裳儿,你若是不给的话,岁杪的脚以后便都好不了了。”

殿内忽然响起清荷和王福忍俊不禁的笑声,几乎是笑声刚响起,殿内便多了一道瘆人的眼神,王福和清荷立刻低着头不敢吱声。可大家心知肚明为何笑,贵妃娘娘往日虽说娇纵惯了,可甚少说像今日这般耍无赖,还是向皇上耍无赖,

被人笑了,岁杪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她眼巴巴的盯着他。

严翊蹙眉,看了她的脚,哪怕知道是假的,可内心却还是不舒服,薄唇轻启道:“胡闹。”

“我没胡闹,”岁杪眼巴巴的道:“就是太医说的。”

倒是难得接了她的话,严翊道:“哪个太医?胡说八道,朕拿了他的脑袋。”

这会儿轮到岁杪不敢说话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玩笑话还得搭上一个无辜太医的命,岁杪眼眸微颤,尤为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对着清荷道:“清荷,快去叫水,我要沐浴了。”

清荷立刻应了退了下去,王福可不敢再呆下去了,怕太医的脑袋没掉,他的便先掉了,于是跟着清荷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岁杪和严翊二人。

沉默了一会儿后,岁杪觉得严翊不似那种开玩笑的人,心不免有些急,揪着他的袖口,软声软气道:“三哥,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说的,闹着玩儿的,你可别去摘了太医的脑袋。”

严翊这会儿倒是有些无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有一句,“不摘。”

岁杪松了口气,露出了笑。

传水还有好一会儿,严翊垂眸看着岁杪,当看见她的小披肩时,眼眸一顿,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是不知道宫规的人,朕也没打算追究你。”

“但是你得告诉朕,”严翊轻声轻语,似乎是怕吓到她,“你为何,今日穿了这件红色的衣裳。”

她自幼在后宫长大,这些后宫规矩,其实理应比他还要懂上几分,不至于会犯了宫规,更何况,岁杪也不是这种没分寸的人,事出必有因,他还是想了解她。

沉默了一会儿,岁杪还是说了实话,“这件衣裳是皇祖母生前给我做的,说是今年春季的时候我可以穿,这绸缎难得,虽是红色,但是皇祖母说,春日穿,不碍事。”

说着说着,岁杪便有些红了眼眶,可还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话没说完,可严翊却明白,她是想太后了。

毕竟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哪能说短短几月就能忘怀,更何况,岁杪从幼时便是在太后的慈宁宫长大的,在太后的教导下长大成人,教她蹒跚学步,学会的第一个字眼儿便是皇祖母。

于她而言,不是一个人没了,而是一段埋入根髓的灵魂离开了。

她不说,他也能懂她有多难受。

-

岁杪沐浴完后,严翊已经不在了。

想起了和太后的往事,相比于陪伴,于她而言,现在的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她知道,严翊是给她腾出了空间,闹了一晚上的岁杪倒是有些困乏,加之有些思念太后,方才在桶里的时候她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瞌睡,如今沾上床眼皮子便撑不起来了。

清荷笑着,将她的纱帐放下来,放完后将烛火吹灭了几盏,殿内顿时恢复了那种朦胧的感觉,岁杪翻了个身道,“清荷,你说,明日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看些。”

清荷笑着,只赞美道:“娘娘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岁杪得了这句话,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翌日,岁杪这一觉睡得有些晚,醒来的时候都快午时了,她睁开眼,便看见清荷在柜子里忙里忙外的,挑了好几件衣裳出来,似乎是在腾位置。

而且很入神,往日她一醒,清荷必然是第一个知晓的,可今日她都下了床榻了,清荷还在忙着翻柜子。

岁杪不解,披了件衣裳便往清荷那边走去。

腾柜子出神的清荷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在干嘛呢?”

清荷吓了一跳,回神看见是岁杪时,脸上的惊吓变为欢喜,她笑着,从未有过的那般开心,并且神神秘秘的道:“娘娘等会儿便知道了,您肯定很开心。”

清荷陪在她身边很久,她的习惯和喜好都深知于心,她说她会开心,那定然是她欢喜的东西。

这一下也勾起了岁杪的好奇,正欲追问,侧眸一看的时候,屏风外的桌案上,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衣裳,且都是以红色为主,还有一些别的颜色,可以红色居多。

岁杪站在原地,有些惊讶,还有些回不了神。

直到耳边响起清荷的声音,“娘娘,可开心?这可是皇上一大早叫王公公送来的,说是让娘娘脚快些好起来。”

旁人不知岁杪的脚,可清荷却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更是拿的有些理不直气不壮。清荷只盼着,百日赶紧过去,自家主子的脚赶紧到了日子好起来,可别再做这个掉脑袋的事情了。

清荷想的长远,可岁杪的思绪却回到了昨夜。

——“三哥,太医说了,要想脚早点好,必须得穿红色的衣裳儿,你若是不给的话,岁杪的脚以后便都好不了了。”

她玩笑的一句话,他明知她是玩笑,也明知她犯了宫规,可还是明目张胆的赐下了红色的宫裙。

还不止一件。

岁杪眼眸微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愧疚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清荷,三哥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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