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邹统领既然说这几个世家死的人差不多,那光靠这一点,根本无法分辨,下手的是哪位皇子。
呼呼喘气的老皇帝,沉默半刻后,冷冷说道:“去叫刘瑾春过来。”
曹惜墨上前,“陛下,刘中丞还守着呢。”
“哦,对了。”老皇帝回想起来了,于是问道,“顾小姐的伤势,如何了?”
“启禀陛下,顾小姐中途醒过来一次,现下报鹊台的人,正加紧医治呢。”曹惜墨说道。
“怎么是报鹊台的人在,朕不是把跟过来的太医全派过去了吗?还有陆院正。”老皇帝皱眉,“怎么,他们这时候也敢阴奉阳违?”
为了诸位太医的性命着想,曹惜墨赶紧解释:“陛下息怒,并不是这样的。”
说完,将自己在病房里的所见所闻细致说了一遍。
老皇帝也来了兴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报鹊台的人,不用药草治病,而是用针线?”
“奴才看到的,是这样的。”
老皇帝看着烛火沉吟,权衡着自己要不要去看看。
自从服用蛊虫治好了他的沉疴,他对太医院的态度,早不如前,一群只会掉书袋子,也就给妇人开温补药材的蠢货。
“盯住那个医士,让陆院正日后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再来说给朕。”
毕竟还是混乱时期,不乱跑的更好,老皇帝没能下定决心走出自己的院子。
“你再去,守着顾小姐。”老皇帝嘱咐道,“凡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
“是。”曹惜墨倒退着,退出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了老皇帝询问邹传云的声音。
廊下高悬的灯笼,三步一盏,御前侍卫立在两边,已经出鞘的武器,折射出森森的寒光。
小小的院子里,全是高手。
“曹公公。”御前侍卫们点头,并不行礼。
这是老皇帝特许的权力,害怕自己的性命就在这行礼之间,被人取走。
“诸位辛苦。”曹惜墨笑眯眯回道。
他脚下朝着顾若薇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却在想:能够策划这一场,融合天时地利刺杀的人,究竟是谁背后的谋士。
相隔几公里之外,好几个漏网的刺客在一棵巨大的杉树下会合,然后朝着一处经过伪装的山洞奔去。
山洞外垂挂着无数藤条,拨开藤条,才能见到里面的一豆灯光。
“怎么样?”
灯下有两人盘腿对坐,一个是身材魁梧壮硕的匈奴,而问话的,是另一个清瘦雅致的文人打扮。
“林先生。”几名刺客多少带伤,其中伤势较轻的刺客负责回话,“比预计的要好。”
“哦?”林先生上半身转向他们。
“不过。”刺客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
林先生:“我说过的,这次计划,不是针对陛下,只要能铲除一部分官员,于我们,就已经是胜利了。”
刺客摇头,道:“陪驾的官员,在两队冲阵之下,死伤至少两百左右。”
他的话让林先生眼中惊喜连连,死伤如此之多,空出来的官位,就能由殿下背后的崔氏补上,以此在朝中站稳脚跟!
“不过......”刺客又重复了这句话。
林先生不知道,这么好的情况,为何还能让他们这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刺客支支吾吾道:“不过,曾兄弟,还有......乌力罕,都不在了。”
这话一出,林先生沉默了。
“......乌力罕怎么死的?”灯下的匈奴说着一口并不标准的官话,问道。
行动一开始,负责冲阵绞杀的他们,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作为乌力罕的胞兄,乌力罕的死因,他还是很有必要知道。
“乌力罕,是,是被一个女人用重剑杀死的。”
“你在侮辱乌力罕!”匈奴立刻站立起来,巨大的手掌朝着回话的刺客扇去。
“满都拉图。”林先生叫住他。
那刺客反应极快,就地一滚,勉强躲开了满都拉图的手掌。
满都拉图呼吸粗重,中原女人连重剑都举不起......
他认定是这些狡猾的中原人,在利用完自己的族人之后,还专门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他们。
“属下何敢开这样的玩笑。”刺客捂着再次开裂的伤口小声说道,“当时在场人都亲眼看见,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出来。”
满都拉图脸色难看。
林先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乌力罕从三岁起开始学长枪,加上重马,匹敌七八品的高手不是问题.......”
林先生看向幸存的刺客们,问道:“杀了乌力罕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一个人知道。
“属下......实在不知。”
另一个腰部负伤的刺客说道:“曾兄弟,也是被这个女人杀的,还有武大哥。”
“你说什么!”林先生失态,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三个高手都死在同一个人手上?
几个刺客一人一语开始还原当时的情况,林先生越听,嘴抿得越紧,听到武昌声的尸体被重剑串在墙上示众,终于忍不住,猛地锤了一下桌子。
烛火因此明明灭灭闪烁了好久。
满都拉图倒是平静了下来,武昌声和曾元裕,他都交过手,尤其是曾元裕,动作诡谲狡诈,黑暗中常常不可分辨来向,如同鬼魅一般。
能一次性杀掉这两个人,那能杀了乌力罕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没有名字,林先生退而求其次,问道:“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模样没能看清,只记得一身华服,身高不足七尺,但差距不大。”
“站在御史台的护卫后面。”
“对,应该是御史台的人。”
一身华服,不可能是护卫,站在御史台里面,又是女的......
“难道,难道是她?”
满都拉图问道:“谁?”
“刘瑾春的千金。”林先生道,然后补充,“也是王彦忠的徒弟。”
王彦忠,匈奴中狼外婆一样的存在。
听见这个名字,满都拉图整个人锋芒毕露,时刻预备出手。
“阿嚏。”顾若薇打了一个喷嚏,谁又在没事儿念叨她?
孟嘉手上的动作一顿,生怕她这一个喷嚏撕裂伤口。
“来,把膏药给我贴上。”顾若薇说道。
再不贴,就要露馅儿了,膏药一贴,谁知道伤口好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