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帐之中，长孙公主正在和长孙皇后一起拟定名单。
狩猎之后，会有结束的庆典。
今年有不少官员升迁，又有不少官员被贬，相对应的，女眷们入席的位置也要重新排列。
长孙皇后放下手里的紫毫笔，揉了揉手腕。
她偏头朝旁边看去，九公主正聚精会神地对照着往常宴席的名单。
“见过白狄的使者了吗？”长孙皇后问。
九公主合上名单，嘴角朝下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挥手，水月会意，让皇帐里的宫人全部退下。
“如何？”
“不知道。”九公主摇头，心烦意乱。
长孙皇后长叹一口气，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你......”她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
唯一的孩子即将远嫁塞外，生死难料，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心痛。
“母后别哭。”九公主递上去自己的手帕。
长孙皇后接过手帕，看见上面绣着的鸢尾花，哭得更厉害了。
那是风华国的国花，也是她第一次教九公主刺绣时的花样。
母女俩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水月帮二人重新梳洗。
“就别扑粉了，反正没有人。”九公主道，“慕容枫说，粉上多了对身体不好。”
水月迟疑了，看向长孙皇后。
“上吧。”长孙皇后道，“你贵为公主，现在没有人来，不一定待会儿没人来。”
九公主冷笑一声，“自我上次得罪了顾若薇，母后看看，还有谁来见我。”
提起顾若薇，长孙皇后心疼地一抽，自己给九公主准备的东西，拿去给顾若薇赔罪，也不知到时候九公主出塞，她来不来得及补上一些。
“我给她下的分明就不是毒，不过是一些让她身上发痒的药粉，想叫她出个丑罢了。”
“你当着全京城女眷的面，下她的脸，她能不生气？”长孙皇后道，“你可别忘了，那接风宴是你父皇亲口让办的。”
九公主闭上眼，让水月扑粉，嘴里还是不肯认输。
长孙皇后心焦，“从前只想让你过得顺心一些，如今你这性子去了塞外，可怎么叫我放心？”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九公主不以为意，“父皇身体渐好，我是这泱泱大国唯一的公主，谁还能欺负了我去。”
“之前的公主，未必不受先皇们的宠爱？”长孙皇后深知天家炎凉，“死后遗体都不能归京，全葬在塞外。”
九公主不说话了。
长孙皇后还要说什么，账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启禀皇后娘娘，御史台的顾小姐求见。”
“她来干什么？”九公主心里堵得慌。
长孙皇后看向水月，示意她亲自去接，接着对九公主道：“你少说话，别摆臭脸色。”
九公主道：“我不待在这儿了，出去就是。”
说完起身往外走。
熟料顾若薇速度快，正好在门口撞见她，“九公主去哪儿啊？”
九公主张嘴将想说：关你什么事儿？
可想起长孙皇后的劝诫，嘴巴动了动，道：“本公主有事情，就不打扰顾小姐和母后谈话了。”
说完就想绕过顾若薇往外走。
顾若薇侧移几步，挡在她面前。
九公主抬头瞪她。
顾若薇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句话：你是不是找茬？
“咳咳，我是专门来找公主殿下您的。”顾若薇道，“刚刚去你的帐篷专门找你，宫女们说你来了皇后娘娘这儿，我这才过来的。”
“找我？”九公主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警铃大作。
长孙皇后此时走过来，一手拉着九公主的手腕，侧身笑着问顾若薇：“顾小姐找玉瑶，是有什么事儿？”
顾若薇也不卖关子，把手上的布袋子拎起来。
花纹精美的袋子动了动，要不是长孙皇后拉着九公主的手，九公主肯定往后躲得没影儿了。
“什，什么东西，你拿开。”
顾若薇扒拉开袋子，露出里面虎头虎脑的小可爱。
“嗷呜，嗷呜。”
放在袋子里被晃悠了一路，小虎崽也烦了，重见光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顾若薇骂骂咧咧。
顾若薇掐住小老虎的嘴，任它怎么挣扎都没用。
“我今日在山上捡到了这个——嗯，可爱的小玩意儿，想着上回和九公主有些不愉快，送来给公主殿下当我的赔礼。”
“送给我？”九公主眨眼，眼里盛满了怀疑。
你是不是想要谋害本公主？
顾若薇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当然，公主殿下要是不喜欢，那就另说。”
九公主手腕一痛，长孙皇后正在给她打暗号。
她想了想，最后没有拒绝。
“多谢顾小姐。”九公主嘴上道谢，伸手去接顾若薇捏着的小虎崽。
顾若薇松开手，使劲撸了一下小虎崽的脑袋。
“怎么说也是猛兽，公主殿下养的时候小心。”
长孙皇后笑笑，“陛下年轻的时候，不爱用猎犬狩猎，喜欢用猛兽，宫里现在还养着不少豹子和猞猁。”
原来有专业的饲养员。
顾若薇点点头，“那正好。”
给小虎崽找好下家，也算解决了顾若薇心里的一个事儿，没有听从长孙皇后的建议留下，她摆摆手直接走了。
长孙皇后让水月亲自去送，给足了顾若薇面子。
转过头，看见自己女儿正和怀里的小虎崽大眼瞪小眼。
“幸亏你没犟，收了它。”在长孙皇后眼里，小虎崽是顾若薇求和示弱的载体，她就担心九公主梗着脖子不收。
九公主点了一下小虎崽的鼻子，“我可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
长孙皇后没有细问，道：“喜欢就养着，不喜欢就丢给宫里人去管。”
她的话，九公主没有仔细听，心里转了几个圈之后，给小虎崽取了个名字，“你就叫小玉吧。”
九公主闺名，便是玉瑶二字。
长孙皇后心知，九公主这是准备好好养这只小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