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宣德殿内,李老夫人声泪俱下地控诉安阳公主恶行。
“皇上!安阳公主心肠歹毒,她害我李家,她……”
“不是这样的!”跪在一旁的李谦极力否认这个说法,却被李老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皇帝甚是头疼,吩咐侍卫。
“来人,急召安阳,让她速速入宫!”
……
到了宣德殿。
慕辞看到了那正在殿外等候召见的温瑾昀。
她忽视他的存在,径直入殿。
紧接着,慕卿卿也闻讯而来。
她面色焦急地询问温瑾昀。
“瑾昀哥哥,安阳已经进去了吗?”
温瑾昀点头作答后,她越发着急。
“安阳和谦哥哥好好的,干嘛要给他喝绝子药?
“这下事儿可闹大了。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按照天启的规矩,驸马不能有疾。
李谦服下绝子药,还能娶慕辞吗?
慕卿卿进去时,慕辞刚对皇帝行完礼。
“安阳妹妹,你真的逼迫谦哥哥喝绝子药了?”
皇帝看了眼慕卿卿,严肃道。
“卿卿,你先去一旁坐着。”
慕卿卿摇头,“不,父皇,安阳是我的亲妹妹,她的事,我不能不关心,求父皇让我旁听。”
李谦脸色复杂地望着慕辞。
昨晚他们不欢而散,阿辞恐怕还在误会他。
李老夫人一看孙子这不争气的样儿,瞬间来气。
她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地控诉。
“皇上,安阳公主心肠歹毒,当年就险些要了谦儿的命,昨日更是强逼谦儿喝下绝子药,要我李家断子绝孙,且她毫无悔过之意,求皇上为李家做主啊!”
慕辞淡淡地瞥了眼李谦。
这一眼,令李谦当即汗毛直立。
他赶忙制止李老夫人,不满地指责她。
“祖母,你不能污蔑公主!”
不是说好了,今日入宫,是要求皇上赐婚的吗!祖母这是在胡说什么!
李老夫人早就被李谦伤透了心。
这会儿也不再跟他解释什么,只眼巴巴地将希望放在皇帝身上。
李谦不管李老夫人方才说什么,他入宫面圣,只有一个目的。
“皇上,祖母所言皆为虚,安阳公主没有伤害臣。
“今日入宫,是要求皇上成全,为臣……”
“你住口!”李老夫人想保全李家,不愿他说出和安阳公主的关系,扯着他的衣角,冲他低吼。
李谦却不以为然。
“祖母,您怎可欺骗我!昨日您分明不是这么说的,您说您会成全我和阿……”
李老夫人的眼上布满血丝,“你赶紧住口!”
她那自幼机灵的孙儿,怎么变成了这副蠢样!
这一切,都是安阳公主造成的!
她到底给谦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皇帝威严十足地看向慕辞。
“安阳,绝子药的事,你怎么说。”
他绝对容不下一个劣迹斑斑的公主!
慕辞无所畏惧地说道。
“父皇,昨晚,姐夫确实突然来到儿臣府上,向儿臣求助。
“儿臣昨天被很亲近的人骗了,很难过,一早就准备就寝了。”
说着,她还意味深长地看向李谦。
在她那坦荡的目光中,李谦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阿辞还以为他骗了她。
她还在和他闹脾气。
“儿臣都要睡着了,婢女突然来禀告,说姐夫要见儿臣。
“儿臣本觉得不方便在晚上见客,但听婢女形容,姐夫当时很虚弱,胳膊上都是血……”
听到这儿,李老夫人怒声驳斥。
“你在撒谎!”
说着,她拽过李谦,“谦儿,你同皇上说,昨晚,你就是被她逼迫喝下那碗绝子药的!”
慕辞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李老夫人,你好奇怪,我逼迫了谁啊?
“姐夫流了很多血,我府上正好备着止血的草药,就让人给他熬了蕨籽药……”
说着,她言语一顿,天真地询问皇帝。
“父皇,用来止血的蕨籽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李老夫人这么生气啊。”
皇帝皱着眉头,旋即反应过来。
此蕨籽药,并非绝子药。
而后,慕辞又恍然大悟似的。
“方才听老夫人说什么断子绝孙的,难道她以为,是那种绝子药吗?怪不得她昨晚找来时,像个疯子似的吼儿臣呢。”
李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样狡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是什么止血的蕨籽药,分明就是绝子药!皇上,安阳公主信口雌黄,她在撒谎啊!”
慕辞一脸无辜地看向皇帝。
“父皇,在您面前,儿臣是万不敢撒谎的。
“不信的话,您可以问姐夫,听听他怎么说。
“他总不会帮着儿臣撒谎吧,毕竟,那位可是他的祖母,他一定会选择站在她那边的。”
这番话,其他人听起来没什么感觉,在李谦听来,却是在扎他的心。
在阿辞看来,昨晚他背弃了对她的承诺,选择了祖母。
她很生气。
如果这次不能哄好她,他们真的就完了。
皇帝冷着脸,眼神格外凌厉。
“李谦,你说,昨晚,你为何会去公主府,你喝的,究竟是止血的蕨籽药,还是让你绝后的绝子药。
“若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
李谦神色纠结。
他对阿辞怀愧疚,又对祖母的出尔反尔心生埋怨,
祖母方才那些话,摆明了是要诋毁阿辞,拆散他们。
是以,他绝对不能顺着祖母的话讲。
思忖后,李谦郑重开口。
“皇上,臣被禁足多日,昨晚逃出府中,不料伤口开裂,求助无门,只能去找安阳公主,公主给我喝的,是止血的蕨籽药,并非祖母所说……”
啪!
李老夫人一巴掌甩过去。
“混账!你这个混账!
“皇上,臣妇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可让太医为谦儿诊治!”
慕卿卿也想弄清楚,立即提议。
“父皇,瑾昀哥哥就在殿外,让他进来看看吧。他刚正不阿,医术也很高明,肯定不会诊错。”
皇帝的脸色乌沉沉的,格外难看。
“宣温瑾昀。”
温瑾昀进殿后,按皇命为李谦诊脉。
李谦有些抗拒,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紧张不安。
不多时,温瑾昀行礼禀告。
“启禀皇上,依臣诊断,李大人并未服用能让其绝后的绝子药。”
慕辞面不改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李老夫人骤然大怒。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上,温太傅的诊断不足为信,求皇上为谦儿请位太医!”
温瑾昀也并不辩解。
他俊美的脸上甚平静。
“臣确实医术不精,但要诊断是否服用绝后的绝子药,并非难事,初学者都可。
“为求稳妥,臣也同意李老夫人的说法,另请太医,为李大人进行彻底的诊治。只是,届时要劳烦李大人移步,免得污秽了大殿。”
同样身为男人,李谦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检查。
他更加不肯让太医来彻查,连连拒绝。
“皇上,臣服用的确实是止血药物,并非绝子药!如此诊断,有损臣的颜面,臣不愿!”
“谦儿,你糊涂!”
李谦愤恼十足,怒怼李老夫人。
“祖母!你别再胡闹了!分明就是你误会公主!”
“你!”李老夫人气得急火攻心,差点呼吸不过来。
皇帝看了看李家祖孙,又看了看慕辞。
“此事,朕已有定夺,既是误会,那便就此作罢。”
“不!皇上,谦儿定是服了绝子药,昨日臣妇还让府医诊断过,绝不可能有错,求皇上请太医,求皇上请太医——”
李老夫人跪地不起,一直在磕头。
皇帝也很烦躁,“去请太医!”
然而,太医的诊断结果与温瑾昀一致。
“这不可能……”李老夫人全身无力,老脸煞白。
慕辞甚是委屈地开口。
“父皇,儿臣真的好冤啊。明明就是在帮人,怎么还成害人了呢,李老夫人好没道理。儿臣好歹也是公主,难道谁都能这般污蔑吗?
“她昨日还说,她是皇爷爷亲封的诰命夫人,连您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呢。”
皇帝日理万机,被这荒唐之事弄得格外郁闷。
“身为诰命夫人,如此不辨是非,殿前数次失仪,朕今日便废了你的诰命!”
最为骄傲的诰命被夺走,李老夫人瞬间像是被抽走了脊椎,全身瘫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门的,只觉得全身有千斤重,好几次都喘不过气来。
……
出宫路上,温瑾昀主动询问柳嬷嬷。
“公主有几日没喝药了?”
柳嬷嬷看了眼自家公主,“一直在喝的。不知太傅何出此言。”
温瑾昀转而看向慕辞。
“可否告知臣,公主为何不愿喝药,若是药味太苦……”
慕辞笑容甜美而单纯,语调透着浓浓的勾惑意味。
“太傅哥哥想要我喝药,可以啊,你和昭阳姐姐退婚,我就乖乖喝药,如何?”
闻言,温瑾昀眉头微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