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聂想要慕卿卿死,已经不是一时兴起了。
他做了周密的计划。
先设下圈套,给慕卿卿扣上“荡、妇”的罪名,让她于人前受辱。
这之后,她就有理由“自尽”。
是的。
自尽……
左聂眼中浮现一丝狠毒。
他为着即将能够拥有的自由而兴奋。
同时,也为着已经泯灭的良心而哀愁。
曾经他也是胸怀抱负的有为之士。
就因为娶了个祸害,一步步被逼成现在这样。
他岂不知,不可害人性命!
实在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皇上一道圣旨,就要他绝了和离的心。
那么,他只能让慕卿卿彻底消失……
左母并不知道左聂的计划。
但她看得出,左聂这两日心事重重。
这天晚上。
左聂和慕卿卿共住的房间里传出争执声。
在左聂那一声声羞辱中,慕卿卿怒不可遏。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击,左聂就像发疯了似的,突然拿出一条白绫,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一刻,慕卿卿惊慌失措。
左聂决意要杀她,力气甚大。
她不想死,奋力挣扎。
慌乱之际,她抄起桌上的香炉,猛地砸向左聂。
左聂被香灰蒙了眼,同时,手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一阵麻痹。
趁此机会,慕卿卿逃脱了他的控制。
但她并未逃离房间。
她又抄起砚台,用尽力气砸左聂的脑袋。
左聂眼睛刺痛,视线模糊,就这么挨了一下,脑袋钝痛。
“贱人!你死定了!”
慕卿卿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而最强烈的那个就是——她不想死!
左聂是存心要杀她,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慕卿卿也早有准备。
确切地说,她也早有弄死左聂的心。
在左聂允许她自由出府时,她就偷偷买了药。
此时,留给她考虑的时间不多。
紧急之中,她迅速找出那瓶药,拔掉瓶盖。
而后,趁着左聂朝自己冲来时,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将药粉挥洒到左聂面上。
吸入了药粉后,左聂赶紧用手拍打。
他的眼睛之前就落进了香灰,瞪得再大,视线也是一片浑浊。
“你……你对我用了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慕卿卿赶忙退后,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她大口地喘着气,被吓得不轻。
生怕这药没什么效果,她一边像门边移动,一边观察着左聂的反应。
好在,她没买到假药。
左聂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要起身去捉慕卿卿,但他身形突然一僵,像是药效上来了一样。
而后就见他“咚”的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了。
慕卿卿见此才松了口气。
她靠在墙边,心脏狂跳不止。
一时间,手足无措。
少顷,她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赶忙关上门窗。
左聂已经被迷晕了,能够由她为所欲为。
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除掉他。
慕卿卿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告诫自己“冷静”。
她怕药效不够,将剩余的迷药都倒进他口鼻里。
继而又轻手轻脚地出去,在厨房找了一壶酒。
她给他灌酒,又找来板车,耗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拉上去,之后就将他拖到宅子后面的湖边。
幸好她之前就计划过。
否则今晚肯定也会慌不择路,不知道如何处理。
其实,她有过一瞬的挣扎。
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动手杀人。
在现代,她可是个五好青年,没有干过什么违法的事儿。
所以,真到动手时,多多少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可转念一想。
她会这么做,都是左聂逼的。
是左聂想要勒死她,她只是正当防卫。
而且,这只是书中世界,并非现实。
左聂就是个纸片人。
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了。
为自己找足了借口后,慕卿卿毫无心理负担得把左聂推进了湖里。
寂静的深夜,重物拍打水花,发出闷响。
慕卿卿站在岸上,死死地盯着湖面。
她如释重负,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摸了摸脖子,还有点痛。
而从今晚起,她的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左母晚上睡得沉,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遭遇了什么。
慕卿卿回来时,屋内寂静多了,再无争吵。
她迅速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掩盖了所有证据。
做完一切,她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上。
后半夜,她噩梦不断。
不止梦到现代的爸妈,还梦到天雷追着她劈,以及化为厉鬼的左聂……
左聂的尸体,是在事发后第三天被找到的。
在那之前,左母就去官府报过案。
但正值多事之秋,最近官府抓了不少妖言惑众的人,区区失踪案,根本无暇顾及。
负责找人的,只有一个捕快。
那捕快并不上心,嘴里还振振有词。
“……他有什么相好吗?估计正沉迷温柔乡呢吧?
“这样的报案,我们见多了。
“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通常逃不过春楼、赌坊这些地儿。
“你们再耐心等等,要是过了一天一夜还没回,我再去这些地方问问。”
左母又惴惴不安地等了两日,期间还想自己去找找,被慕卿卿拦了下来。
慕卿卿主动提议。
“我去找吧,你腿脚不便,应该留在家里等消息。
“万一他回来了呢,又或者万一衙门那边有线索呢?”
左母看她愿意帮忙,心中狐疑。
可她确实是身子不利索,也就同意了这建议。
哪知。
她没等到好消息,只等来了儿子溺亡的噩耗。
尸体是捕快在后湖发现的。
那后湖水蟒成灾,更是有许多难除的水草,早已被废弃,没有渔民在此打捞。
以至于无人敢在此居住,附近的宅子都格外便宜。
左聂当初贪图这便宜,肯定没料到,这儿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左母看到尸体后,伤心痛哭。
负责此案的捕快也想给左母一个交代,免得她哭哭啼啼得喊冤。
但最近朝廷局势诡谲,犯事的人尤其多。
甚至几十年前的卷宗都被上面复查,又揪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等着查验的尸体众多,难度也极大。
仵作们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理会一个溺亡案。
于是,经一番讯问后,左聂的案子就这么了了。
衙门推断——左聂不堪受发妻背叛,夜里与其争执后,借酒消愁,醉后行至后湖散心,不慎跌入湖中。
证据就是慕卿卿这个当事人的口头供述,以及那空了的酒壶。
左母经此一事,完全白了头。
她觉得儿子的死有蹊跷,却又求助无门。
左聂的葬礼冷冷清清,更无人来安慰慕卿卿这个未亡人。
慕卿卿表面伤心欲绝,实则暗自窃喜。
她终于摆脱左聂,能够去追求自由与幸福了……
然而,还没等她离开左家,在左聂下葬后的第二天,几个捕快出现了。
他们二话不说,抓走了慕卿卿。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慕卿卿大喊。
那些捕快只需向左母一人解释。
“此人涉嫌谋害亲夫,我们需将她带回官府审问。”
左母咬了咬牙,看向慕卿卿的眼神满是怨毒。
“是她!我早就怀疑是她了!”
“胡说八道!我相公是意外溺亡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
捕快冷着脸道。
“别再狡辩了!那晚,有人亲眼看到你将左聂的尸体拖到湖边。”
慕卿卿大惊失色。
“不可能!我没有!”
后湖根本没人去,谁会目睹那一幕!
……
太傅府。
楚安走进书房,恭声禀告。
“大人,事已办妥。
“府衙那边上下都打点过。
“又是私通,又是残害自己男人,左夫人进去后,不会好过的。”
温瑾昀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他听完后,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是圣上的亲姐姐,哪怕犯了天大的罪,都不至于死。
“我记得,有一批女死囚会被送往边境军营?”
楚安会意,面带几分坏笑。
“大人宽宏,为左夫人谋了条生路。”
温瑾昀抬眸,目光微冷。
“继续派人一路看着,记住,别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
“是,大人!”
楚安有些不寒而栗。
大人为了对付左夫人,不惜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真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了。
左夫人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一直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晚。
如果不是暗卫出手,左母怎会睡得那么沉,给足了慕卿卿作案时间。并且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容易挣扎出来,反杀左聂。
除此之外,温瑾昀又吩咐楚安。
“将这份折子送去宫中。”
楚安知道这折子里是什么内容。
他只觉得沉甸甸的,欲言又止。
“大人,您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