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安那句话一出，阮英杰快速扫了一眼桌对面的公主。
慕辞也很诧异，缓缓问道。
“不止是师父……莫非你们还有其他关系？”
阮英杰也跟着说了一嘴。
“总不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吧。”
砰！
宋知安长袖一拂。
顷刻间，阮英杰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了起来，重重地甩落在地。
宋知安旋即起身，走到阮英杰旁边，狠狠地踩着他的肩膀，眼神锐利似刀刃。
“你这是在侮辱谁？”宋知安冷冷地问。
阮英杰吃痛地闷哼了声。
“这么激动作甚，我只是猜测……”
“我母亲清清白白，没有与他人苟且！再有下次，我杀了你。”宋知安无情地警告阮英杰。
而后，他移开脚，回到了位置上。
阮英杰也站起身，随意拍打两下身上的浮尘，担怕错过什么似的，“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片刻后，宋知安又道。
“他道号清虚，与我父亲结缘，关系一度很亲近。
“我父亲受他影响，整日想着修行成仙。
“那时母亲怀着我，受到夫君冷待，成天郁郁寡欢。
“清虚看中我母亲的美貌，不知对我父亲说了什么花言巧语，竟哄得他将母亲拱手相让……”
慕辞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这个故事，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光是听到这儿，她已然能感受到宋知安对他师父清虚的恨。
阮英杰方才被宋知安教训过，也安分得很。
宋知安知道他们会想到什么。
他下一句就替亡母辩解道。
“我母亲宁死不屈，并主动寻求祖父祖母的庇护。
“祖父得知此事，当即强逼着父亲赶走清虚。
“哪知，父亲如同着魔一般，暗中接济清虚，为他置办宅院，保他衣食无忧。
“他们修行，是为了长生不老。
“父亲得了药，就兴高采烈得‘赏’了母亲一颗。
“说什么要做一对永远不死的神仙眷侣。
“但母亲吃完后，身子消克不住，日渐虚弱。
“再后来，她产子时大出血，药石无医。”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算轻松。
但他心情究竟如何，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慕辞对这事还有许多困惑。
她出声问道。
“这么说来，你母亲之所以难产，和那长生不老药有关系？那么，你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毕竟，他父亲间接害死自己的娘子，定然不会声张出去。
更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知晓，招来怨恨。
宋知安目光微凝。
“是我兄长无意中提起了长生不老药的事。
“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便将我父亲灌醉，问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阮英杰已经能猜到后面的事。
“那之后，你就跑去做清虚的弟子，暗中调查你母亲死因吗？”
慕辞感觉这事的复杂，提出疑问。
“按照你的说法，你拜在清虚门下，已经是好多年后了，当年炼制出的长生不老药肯定都没了。
“你要怎么确定，就是那药害死你母亲呢？”
阮英杰赞同地点点头。
“也是。妇人难产而亡，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或许是他们二人追问得紧。
又或许是宋知安已经憋了很多年。
他镇定不迫地道出了自己的确据。
“我自出生起，就身带毒斑。
“这便足以证明，我母亲的事，并不寻常。”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的猜想很准确。”慕辞目光纯真，看着人畜无害。
然而，当她垂眸，眼底好似有点点寒意。
阮英杰追问。
“然后呢？你查出来了吗？”
宋知安脸色微沉，邪性的长眸半眯。
“后面发生的事，我没必要告诉你们。
“我跟你们说这些，只是想要杜绝你们对我母亲的胡乱猜测。
“也要你们知道，清虚那个人，有他非死不可的理由。
“你们若实在想不通，就当我是为民除害了。”
慕辞淡淡一笑。
“嗯嗯。我知道。
“那次要不是你，我也会落入他的毒手呢。
“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公主，你见过那个恶道士？”阮英杰都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
慕辞点点头。
“就是之前待在岭西那段时间……”
她言简意赅地叙述了第一次被宋知安掳走的事。
听完后，阮英杰大为惊叹。
倒不是惊叹于别的，就是想见识见识那些机关。
慕辞还没心没肺地调侃道。
“如果那恶道士没死，和你还是同道中人呢。”
阮英杰立马摆手。
“不不，公主，我跟他可不是一路的。
“一个凡人还妄想着长生不老，这么蠢，不够格。”
他欣赏的人，至少要是个聪明的。
这之后，慕辞提议道。
“倒也不可否认，那清虚的机关术很精湛。
“反正闲着没事做，不如我们把这儿改造一番，多弄几个机关阵出来？”
宋知安目光微变，似乎不太认可。
“公主，我看你新造机关是假，想要弄清密室的机关才是真。”
阮英杰的身体稍稍僵了一下。
这个宋知安，还真是不好糊弄，心眼也太多了。
慕辞眉头一挑，甚是得意地反问。
“你密室里的机关，控制的就是一扇门。
“机关设在墙体内，只要凿开墙，它们就暴露无遗，都不用进行复杂地推算。
“这类机关，我根本不屑花时间去研究。
“你见过真正的机关秘术吗？
“阿敕勒人建造的机关门，那才是变化万千，令人大开眼界呢。”
阮英杰连连附和。
“说起来，公主府那间密室里的机关也是很玄妙的。
“相比之下，这里的机关确实不够看的。
“既然我们要在这儿长久‘驻扎’，肯定要防止有外人来打扰，多弄些机关，绝对安全。”
宋知安还在想“长久驻扎”是什么含义，慕辞点头回应了。
“是啊。否则就我们几个，一旦对方人多，可不是双拳难敌四手嘛。”
阮英杰见宋知安还没松口，又拱火道。
“你到底同不同意？
“要是你担心着担心那的，分给我们一间密室，让我们自己鼓捣就成。
“反正我就想见识见识公主的机关术。”
和慕辞相处久了，阮英杰说话的强调也和她越来越像，都是这么得霸道刁蛮。
宋知安看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
思索了会儿后，他心绪烦躁地点了点头。
“你们自己弄。”
慕辞欣喜不已，眉眼间尽是笑意。
“太好了！宋知安，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你了。”
此刻，触及她那漂亮的眼睛，宋知安的心口好似颤了一下。
原来想要她乖乖听话，也没有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