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生下孩子后,看了他一眼,又无力地说了句什么,便虚脱得晕了过去。
温瑾昀进入产房,第一时间去内室看她。
经历过生产,她面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驸马,小公子长得可真俊,民妇当了几十年接生婆,很少看到刚出生就这样好看的孩子……”
接生婆净挑好话说。
要按照正常人的审美,那孩子实在算不上好看。
温老夫人才算是说了句实话。
“瞅瞅,脸皮皱巴巴的,难怪方才你娘说你丑……”
温瑾昀刚给慕辞把完脉,就听到祖母这话。
他轻抚慕辞脸庞,俊美的脸上浮现宠溺的笑意。
那孩子,刚一出声就被他娘亲嫌弃了啊。
确定慕辞没什么大碍后,温瑾昀才去看那盼了许久的孩子。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从接生婆手里抱过那小家伙。
襁褓里的婴孩,又小又软。
那双眼睛要睁不睁的,嘴唇砸吧砸吧,不晓得在作甚。
旁人都说他长得像爹娘。
可在温瑾昀看来,一点都不像。
没一会儿,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温瑾昀轻轻拍了拍他,他才勉强消停了。
紧接着,接生婆将他抱走,交给府中的乳娘。
厨房那边也正在熬着适合产妇喝的药膳和鸡丝粥。
温瑾昀在房内照看着昏睡的慕辞。
温老夫人没再打扰,叮嘱温瑾昀照顾好孙媳妇,便欢欢喜喜地去看小曾孙了。
屋外,楚安笑得合不拢嘴,也跟去了小儿房,还美其名曰——保护小公子。
温老太爷则是一直等着老夫人。
瞧见媳妇儿出来了,他才挪开步子。
……
柳嬷嬷更在意公主,始终没有离开主屋。
她直接当着温瑾昀的面,意味深长道。
“还好是位小公子,公主生下这孩子,遭了不小的罪啊,可不能再受此折磨了。”
在柳嬷嬷看来,如果这一胎是个女孩,温家说不定还会催着公主生,直到生下男孩为止。
而事实上,温瑾昀和她一样心疼公主。
男女都好,有这么一个,足够了。
他也经受不住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折磨。
看着还未醒来的慕辞,他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
两盏茶后,慕辞苏醒了。
她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孩子……我生下的孩子呢?”
分娩时喊了太久,以致她现在的声音很哑。
温瑾昀扶她坐起来,柳嬷嬷则在她后面放置引枕。
她靠在床头,秀眉半蹙,目光四处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温瑾昀向她解释道。
“夭夭,孩子已经被抱去隔壁的小儿房了。他很好……”
慕辞缓了缓,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想起来了,他还很丑,皱巴巴的,像只猴子。”
虽是嫌弃的话,她的眼神却有些得意。
柳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心中格外伤感。
转眼间,公主都为人母了。
可她竟希望公主不要长大。
她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凡事都不需要公主操劳。
见公主醒了,柳嬷嬷想着公主和驸马定有体己话要说,自己在这儿恐有不便。
于是,她自觉退下,去厨房看药膳和粥炖得怎么样了。
慕辞身体尚虚弱,却还惦记着孩子的事。
“言之哥哥,你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
温瑾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展开后,纸上是黑墨所写的名字——玉书。
慕辞低声念道。
“玉、书,温玉书?”
温瑾昀耐心地向她说明。
“玉者,即温润有光泽的美石。
“一方面有着石头的坚硬刚强,另一方面也有打磨后的圆润光洁,正如端方持重的君子。
“书,即文章,代表着丰富的学识。
“并且那假慕卿卿曾说过,我们都生活在书中。
“而我认为,每个人的人生,皆是不可复刻的书册。
“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懂得在自己的人生中做到最好。”
慕辞听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我喜欢这个名字。
“言之哥哥,就用这个吧。”
乳娘喂完小玉书后,就将他抱回了主屋,给醒来公主看。
那时,他已经睡着了。
慕辞将他抱在怀中,有些无所适从。
看着孩子那睡颜,慕辞瘪了瘪嘴。
“不管看几次,还是这么丑。”
温瑾昀温声道。
“他还小,长开后就好看了。”
慕辞嘴角一撇,打趣道。
“最好如此。如果他一直这么难过,我就不要他了。”
说着,她用指腹碰了碰孩子的小脸。
“好软啊……像个面粉团子。”
温瑾昀笑了笑,“嗯,跟他娘亲一样软。”
慕辞眉头一皱,嗔声告诫他。
“温言之,不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会教坏他的。”
温瑾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夭夭多虑了,他还这样小,能懂什么?”
慕辞捂住孩子的耳朵,神秘兮兮地对温瑾昀耳语。
“言之哥哥,谁晓得他是不是重生的呢?”
温瑾昀听了,也是一愣。
看到他这反应,慕辞又笑了。
“好啦,逗你的呢。”
温瑾昀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啊……玩心越来越大了。”
……
一个月后。
小玉书就长大了不少,也不像刚出生时那么丑了。
慕辞越看他越欢喜,时常抱着他,逗他玩。
有时连温瑾昀都要嫉妒他。
慕珏铮得知小外甥出生,特意让人送了厚礼。
并且,他还写了封信给慕辞,说他有多么辛苦、多么想皇姐,希望皇姐能早日回皇都。
温瑾昀原本的计划是,等慕辞身体恢复后,就带着一家人继续去别处游山玩水。
然而这一待,就待到了小玉书满周岁。
一年后。
抓周这天,众人齐聚在前厅。
就连景砚和夜羡风这两位“干爹”也赶了过来。
小玉书爬了一圈,抓了个针灸铜人。
温老太爷急得直瞪眼。
又是个想学医的?
怎么跟他爹和祖父一个样儿?
紧接着,又见他抓了个砚台。
按理说,抓一个就行,可小玉书就像着了魔似的,把所有东西都堆到一块儿,稳稳地收入囊中。
摆弄完了,还朝自己娘亲看去,一副想得到表扬的样子。
慕辞一脸骄傲。
果真是她亲生的,选什么选,放在面前就都拿去好了。
温老夫人边笑边拍手。
“哈哈哈……小东西真贪心!”
温老太爷端着素有的做派,煞有介事地向四方宾客赔礼。
“让诸位见笑了。”
景砚摆了摆手,“温老太爷言重了,小孩子就该是这样天真烂漫。”
周岁宴结束后,有婢女在温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随后就见老夫人面露不悦。
“让人埋了吧,虽说是死得有点晦气,但再不济也是温家的媳妇。”
慕辞听后,当即想到了王氏。
但那王氏不是几天前才被特赦放出监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