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清楚如何自如地使用掌心的金光咒,陈邱道长也没教过我。
但这金光咒自己倒是挺懂事的,每次我想要用它,只需在心中默念金光咒三个字,它就能发挥作用。
在我闭眼的同时,耳畔呼呼的风声越发地响亮,夹杂着一阵孩童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当我睁开眼后,周围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布满了斑驳血迹的墙面变得干净。
水泥灰瓦搭建而成的房屋变成了类似我们村中的茅草屋。
啪!
又是一道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我扭头看去,就见厨房内的老式灶台旁,正蹲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梳着个西瓜头,穿着一件破衣裳,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好久没有洗澡的样子。
她脑袋可能出了点问题,一条老长的黄鼻涕挂在嘴边,还冲着我乐呵呵地傻笑。
“小天哥,到你了。”她冲着我喊了声。
我正愣神呢,小天哥?谁?我吗?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妈!妹儿又在乱砸东西了。”
我回头看去,就见一男孩小跑去了一旁的卧室。
接着,卧室里走出一名膀大腰圆,尖嘴猴腮的中年妇人。
妇人看了眼地上被摔碎的盘子,气得跳脚。
“你个讨债鬼,败家玩意,又摔东西,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摔!”
说着,妇人抄起一旁桌上的竹条,朝着小女孩就走了过去。
小女孩面露惊恐之色,她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妈妈!是小天哥,是小天哥让我摔的!”
“他说我摔一个,就给我糖果吃!”
“你放屁!”妇人来到小女孩面前,毫不留情,抬手就是一竹条。
竹条抽在小女孩手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红痕。
小女孩看着并不大,六七岁年纪。
按理说,这种年纪的孩子被这样打一下,指定得哭出声来。
可她并没有,或许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殴打。
小女孩捂住手臂,继续倔强地说道。
“真的是小天哥让我砸的!”
“你还撒谎!”
“你小天哥那么乖,怎么会让你做那种事!”
“我没撒谎,真的是他!”
妇人面容狰狞,铆足了劲,一下接着一下将竹条抽打在小女孩身上。
直抽得小女孩皮肉绽开,血花溅起,小女孩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哭出声来。
再看我身后被小女孩称呼小天哥的那个孩子。
他正乐呵地从兜里拿出塑料包装纸。
将纸里的糖果塞进嘴里,接着,他跑去屋外的泥巴地里,挖了点泥巴,揉成团,又用塑料纸包好。
回到屋内,妇人已经收起了竹条,地上的小女孩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妇人指着小女孩的鼻子骂道:“罚你今晚不许吃饭,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哦!”小女孩弱弱地应了声。
妇人走了,小男孩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将手里的包装纸递给小女孩。
“妹妹,你吃!”
这小女孩确实脑袋有问题。
见到亮晶晶的塑料包装纸,眼前一亮,全然忘记了刚刚的疼痛。
她伸出小手,我这才注意到,在她手上,遍布各种伤口。
有瘀青,有结痂,也有刚刚抽打出来的血痕,遍布整条手臂。
小女孩接过包装纸,打开后看都不看一眼,就将那泥巴团塞进了嘴里。
“甜吗?”小男孩问道。
小女孩先是疑惑这糖果的味道怎么有些奇怪,她摇了摇头。
可能是看到了小男孩失落的眼神,又立即点头。
“甜!”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几分佳佳的影子。
一样的西瓜头,一样好看的大眼睛。
“还吃吗?”小男孩又问。
小女孩再次点头,小男孩伸手一指桌上的瓷碗。
“把那些都摔了,我再给你一颗。”
小女孩看了眼,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男孩面色一冷,怒道:“你不摔,我可要打你了!”
说着,他起身拿起刚刚妇人放在桌上的竹条。
小女孩害怕竹条,委屈地点点头:“我摔,小天哥,你别打我了,我身上好痛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小男孩的心肠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
用这种方法故意坑骗自己的妹妹,他还是人吗?
我想要上前阻止,可我刚到近前,伸出手。
我的手掌,竟是直接从小男孩的身上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看着自己的手掌,金光咒依旧显现。
这与往日里我催动金光咒时的情况并不相同。
我伸出另一只手,轻触掌心闪烁的金光。
霎时间。
空间扭曲变化。
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快进按钮。
我看到小女孩再次摔碗,妇人出来,将她打了个半死,丢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女孩住在隔壁一个不大的杂物间内,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蟑螂老鼠到处都是。
小女孩浑身是血,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张用针线编织起来的化肥袋。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男主人回家,似乎今天生意不错,他带回了一小块猪肉。
妇人做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吃饭的时候,男主人问小女孩怎么不来吃。
小男孩插嘴,说小女孩发神经,乱摔东西,被罚不许吃饭。
妇人也在旁抱怨着摔碎的碗盘能值多少之类的话。
似乎这一切,在这个家里,早都习以为常。
男主人也并未过问什么,埋头吃着自己的饭。
而在另一边,屋中的小女孩浑身淌血,染红了半张床板。
她闻着肉香,嘴里呢喃着爸爸妈妈,肚子饿,却无人回应她。
一边的热闹嬉笑,妇人不停地往小男孩碗里夹着红烧肉,与男主人聊左邻右舍的八卦趣闻。
一边,是孤苦无助,身染鲜血,饥肠辘辘的小女孩。
时间飞速流逝,一转眼,到了深夜。
期间,竟没有一人来房间看过小女孩。
小女孩的呼吸越发地虚弱,呢喃声也细若蚊蝇,到了听不见的地步。
我急了,想要帮她,可却根本触碰不到,我试图触摸金光咒,让这一切停止。
然而,随着我再次触碰金光咒,时间流逝的速度越发地快。
我眼睁睁看着小女孩没撑过那一晚,永远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天亮,当妇人来到屋中,喊小女孩起床做家务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了。
妇人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她找来男主人,说了这件事,男主人同样一脸平静。
似乎,在他们眼中,死了个女儿,就跟家里死了只鸡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