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棺中,四下寂静无声。
感受着自己逐渐平缓的心跳与呼吸。
那股困倦无力的感觉也随之慢慢消失。
我伸手去推棺盖,可太重,任凭我如何使劲都无济于事。
“有人吗?”我试着大喊,想要外边的人听见。
也别管这会外头是人是鬼,是好是坏,出去,总比待这里头强。
可我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无人回应,我还试着拍打棺身。
但这毕竟是石棺,不是木头,声音很难传出去。
到最后,我力气耗尽,只好作罢。
也就在这时,我感觉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身体。
我惊得浑身一颤,低头看去。
那是一只老妪的手,苍老枯槁,布满了褶皱。
它像是从石棺内延伸而出的,轻轻放置在我的腹部。
随后,更多的手从石棺中伸出,无一例外,全都苍老无比。
这些手一同放置于我的腹部上方,接着,最先的那名老妪指甲暴涨。
漆黑散发着阴气的手指,直接刺穿了我的腹部。
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我避无可避,发出惨叫。
也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感觉,从我体内涌出。
下一刻,我身上那消失了许久的阴文再次显露。
黑色的光芒如出笼的猛兽,瞬间充盈整口石棺。
棺盖开始晃动,隆隆声不绝于耳!
是九鬼抱柱!
它所散发出的黑光,竟要将这石棺冲破!
在黑光显露的瞬间,那些放置在我腹部上的苍老手臂,一个个如同受惊的小鹿,慌乱收回。
隆隆声越来越响!
在那些手臂全都缩回石棺中后。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棺盖被掀开,尘土四散飞溅!
冰冷的亮光倾洒而下,不是月光,而是太平间内的白炽灯光。
我的视线开始扭曲变化,如同被搅乱的湖水,又似破碎的镜面。
待到视线恢复,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我正躺在太平间冰冷的铁床上。
在我的四周,那熟悉的六只鬼面露惶恐,手足无措。
他们或坐或站,但无一例外,都保持着想要逃跑的姿势。
“都给我站住!”我沉声低喝。
众鬼齐齐停下脚步。
六只鬼,唯独少了先前与我交谈过的那名大婶。
不过,我看了眼腹部正在愈合的伤口。
就已经大概猜出那个大婶的下场!
“她死了对不对?”我从床上坐起。
众鬼噤声,一言不发。
“说话!”我声调不自觉抬高了几分。
结果我这一声喊,引来太平间外一声惊咦。
“谁啊?大半夜搁太平间里头?吓唬鬼呢?”
接着,门打开,脚步声迅速传来。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情况,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躲到一旁的柜子里。
随后,就听停尸间的门被人推开。
我心道这人的胆子真是有够大的啊!
太平间里有声音,他敢就这么闯进来的?
那人说道:“你们几个干嘛呢?”
“大晚上的不睡觉,都给我滚回去!”
我开始还疑惑,他在跟谁说话呢?
毕竟我躲在柜子里,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就听他说完这话,刚要离去,突然,脚步一停。
“诶,等等,我记得,你们不是一共七个吗?怎么少了一个?”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跟那几只鬼说话!
同道中人!
就听他又道:“不对啊!这尸体怎么还少了一具?”
“之前躺这的那个小男孩呢?跑哪去了?”
“不知道。”有鬼开口了。
“就你们几个待在这,还说不知道?”
“他总不能诈尸逃跑了吧?这里还有别的路?”
“我一直守在门口,他肯定还在这里面,给我找找!”
听到这会,我大概明白了过来。
这个人,应该是今天中午,刘医生接待过的那名中年男人。
也就是用来接替张喜才看守太平间工作的保安!
想到这,我不禁感叹。
这医院也是够牛掰的!
找的两名保安,都不是正常人。
不过也是,正常人谁来给太平间做保安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那人的脚步声突然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来到我跟前,停住脚步。
“你干嘛一直盯着这个柜子看?里头有东西?”
他说着话,直接将柜门拉开,我也露了出来。
好在这会,我身上的黑色阴文已经消去,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
看清对方的脸,果然是中午来应聘的那名中年男人。
他在看到我后,也是一脸的惊讶,身子都往后缩了缩。
“你是活人还是诈尸?”
“活人活人!”我忙解释,说自己是今天下午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当然,这样的解释较为苍白,我加了个前提条件,告诉他,我和他是同道中人。
如此一来,我与他沟通就方便了许多。
他告诉我,他是一名游方道士,全国到处走的那种。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接不到什么生意,手头有些紧。
就临时找了个高薪的工作顶一顶。
“原来是这样。”我笑道。
“我说你怎么不害怕呢。”
“你要出去吗?我送你?”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急,这几个家伙我要带走。”
我指了指屋内剩余的六只鬼,男人有些不解,问我干嘛用。
我说:“他们把我弄晕一下午,我当然得报复他们啊!”
“对了,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
“你看,这都好几个小时了。”
“我也不是啥大度的人,他们这样对我,我肯定得把他们带走,让我师父好好折磨他们一番啊。”
男人犹豫着,但还是点点头。
从始至终,那六只鬼一言不发。
像是在害怕,就是不知道,是在怕我,还是在怕他。
“那你打算怎么带他们出去?”男人问我。
“你先出去一下。”我笑着说道。
“家传的抓鬼法门,不好外传,抱歉啊。”
“哦,没事。”男人笑笑,退出了停尸间。
在门关上的瞬间,我面色一沉。摸出了放在口袋里的那枚拘魂牌。
我看了眼拘魂牌上的地阶字样,心里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