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去,坟头前确实插有三根已经燃尽的香。
只是,我不能理解,我妈如果真死了,那之前来给我送血玉的人是谁?
而且这段时间,不论是大舅王管家还是我姥爷,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根本就没有透露过半分我妈已经死了的消息。
沉吟片刻,我突然抬头,望向刀疤刘说道:“你骗我,我妈根本就没死,这不是她的坟,对不对?”
刀疤刘摊了摊手,做出一脸的无辜状:“我骗你干嘛?”
我不相信,摇头说道:“我要回去问我大舅。”
“嘿你小子!想走?给我按住他!”
刀疤刘一招手,身旁的两名手下立马上前将我按住。
“说好的跟我走,现在就想回去?门都没有!”
他走上前来,不屑地朝一旁的地面啐了口唾沫。
我试着挣扎了几下,说道:“我要回去问我大舅,我不相信我妈死了!你肯定在骗我!”
“我踏马吃饱了撑的骗你?得得得,待会回车上,我帮你打电话给林国栋,你电话里问他。”
“行!”
下山,回到车上,刀疤刘拨通了大舅的电话。
“喂!大舅,我妈还活着对不对?刀疤刘骗我说她死了!”
刚接过电话,我便激动地冲着电话那头的大舅喊道。
另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甚至都怀疑电话是不是坏了。
接着,我听见一声叹息,大舅开口说道:“这事说来复杂。”
“等你回来,我再详细告诉你。”
“你说,现在就说!”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刀疤刘抱怨了句:“声小点,耳膜都给我震疼了。”
“现在说不清楚,但我可以跟你保证,静雅她没死。”
说完,大舅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对,这样说不准确。”
“准确来说是,静雅她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什么意思?”我问。
可无论我怎么细究,大舅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现在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说吧。”
我想让刀疤刘送我回家,我和大舅当面对质。
刀疤刘却说他得赶中午的火车,再拖就来不及了。
坐在车上,逐渐远离县城,我这才明白。
为何大舅要让刀疤刘带我去见我妈这一面。
他是怕如果他在场的话,我情绪崩溃,不好收拾。
刀疤刘因为和我不熟,根本不需要顾及这些。
甚至,他还能直接威胁我,我压根不敢和他闹。
一路到了火车站,车子是刀疤刘租来的,到了地方直接就被丢在火车站门口,电话打给租车点的小弟让他们过来自取。
票是十点五十的,时间刚刚好,刀疤刘买的是四张卧铺,左右两层,刚好一个小包厢。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虽是好奇,但我还沉浸在刚刚的悲伤当中,难以自拔,也就没空欣赏。
这一趟共需一天的时间,差不多明早这个时候到。
时间最能冲淡人内心的情绪,特别是小孩。
加之大舅的那句,回去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差不多午饭过后,我的情绪便已慢慢好转。
那个年头没有手机平板之类的,火车上也没个电视。
加上车厢里到处都是泡面味和脚臭,难闻得要死。
当然,我倒还好,农村娃,耐力强,忍忍也就过去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最先憋不住的居然是刀疤刘。
他嘴里骂骂咧咧,拿衣服蒙住脑袋。
“这几把火车咋这么味啊?”
“麻痹的,一群穷鬼,熏死老子了!”
我不理解啊,问说:“你也第一次坐火车?”
刀疤刘说:“废话,老子这身份,出门那都是坐飞机,头等舱!”
“那你咋不买飞机票?要坐这个?那不更快吗?”我疑惑道。
虽然我没坐过飞机,但我知道,坐那玩意贵,贵的肯定比便宜的跑得快,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理解的。
刀疤刘瞪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道:“关你屁事?滚滚滚!别烦老子!”
我悻悻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中午无聊,睡了一觉。
说真的,这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倒是真挺催眠的。
可这下午睡饱了,晚上就糟了,想睡睡不着,我只能盯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直瞪眼。
这人啊,一旦睡不着,就喜欢胡思乱想一些东西。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感觉人生挺奇妙,突然间,一副副重担就压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是想躲都躲不掉的那种。
这种命运被注定好了,不为自己所控的感觉真挺难熬的。
我想起了我爸走之前,对我说过最后的话。
他想我当个普通人。
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这本是常人触手可得的一件事。
可于我而言,却成了穷极一生,无法企及的奢望。
想着我妈,我爸,老狗,黄三,元雪,甚至是一年后就会回来找我的陈邱的师父,乃至我那二十四岁时,终将面对的劫难,陈清风。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翻身下床,来到过道坐下,感觉着铁道外呼呼吹来的夜风。
我突然想起来,大舅走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这一趟,我不是一个人,他还给我找了个同伴。
可我这都上火车了,明早就到站了,那人是谁,我还不知道呢。
琢磨着,我感觉有些尿意涌了上来,我便去了趟厕所。八壹中文網
等我回来的时候,想着回卧铺继续躺着,结果这时,我瞧见一道人影,在我们的卧铺中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刀疤刘和他的两名保镖都已经睡了,那人影就蹲在地上,手在卧铺底下不停地摸索。
虽是深夜,但火车上依旧有不少人说话打牌的声音。
我走了过去,那人并没有发现我。
当我距离他不过两米左右的时候。
我刚好听见一阵拉链被滑动的声音。
接着,那人从刀疤刘的包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揣进自己的口袋。
这一下,我瞬间明白过来,好家伙,这他娘的是个小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