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后那人扫射时,来不及闪躲的两人腹部和手臂击中,游淮起身,招呼弟兄立即抬人出去救治。开了窗将房间里乌烟瘴气透出去,自己也默默退出了房间。
严骢揭下防毒面具丢开,盯着那道白皙美丽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玻璃浴室。
熏黑的眼一眨不眨,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爱人,可他心脏撕裂的感觉让他近乎窒息。
他的卿卿…他的卿卿啊……
严骢不敢想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此刻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样的场面。
可他知道,他的卿卿肯定觉得这里很脏,很想快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来接她了,他来带她走。
碰到浴室门把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严骢仍旧面色痛苦地拉开门。
一眼看到蜷在门边浑身赤裸双臂护胸的余卿卿,严骢浑身凝固的血液突然通通逆流,从脚底板逆流回心脏,再直冲大脑。
痛感随着血液流向全身,让他心脏几乎骤停。
严骢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的卿卿,被他珍藏爱心底的爱人,他来晚了。
严骢迅速蹲下身脱去外套将余卿卿裹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苦。
余卿卿动也不动,维持着蜷缩在地上护胸的姿势,闭着眼仿佛沉睡的天使。八壹中文網
可他的天使,被玷污了。
严骢沉痛地闭了闭眼,将余卿卿抱紧的一瞬间,怀里的人儿如梦呓般的轻语响起。
“阿骢,你来了……”
严骢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紧余卿卿低头看向她的脸,发现她仍闭着眼,只是嘴唇在不断嗫嚅着。
严骢凑近去细细听,女人柔弱无力的声音似真似幻。
“阿骢,阿骢,阿骢……”
严骢听到那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念叨着的字眼,瞬间红了眼眶,两滴泪无声砸在了女人潮红的脸上。
他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杀了那几个杂碎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他应该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重新捡起放在地上的冲锋枪,将余卿卿抱起的瞬间,严骢的余光瞟到浴室最里面,缩在墙角抱住自己的男人。
严骢悲恸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漆黑的眼一片看死者的淡然。
举枪。
对着那个浑身赤裸,满身烫伤和鞭痕的男人。
“不…求求你不要杀……”
“阿骢……”
余卿卿和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严骢扣动扳机的手顿了顿,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
没想到女人半瞌着眼,正看着自己。
这一眼,让严骢有些躲闪地不敢面对余卿卿。
他没有保护好她,两次。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侥幸的余地,那么第二次,就如此真实而快速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阿骢……”
余卿卿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手费劲地伸出裹住她的外套,扯了扯严骢的衣襟。
严骢睫毛煽动,不得不低头,凑近了她的唇。
“饶了…他吧…你别…沾血…”
他猛地睁大双眼,低头仿佛不可置信看着余卿卿,不敢相信她在此刻还能说出这种话。
她都被…她都……
为什么还要这么善良?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你善良,就会得到好报的呀!
余卿卿双颊滚烫,呼出的气息也十分燥热。她浑身难受,一度有昏迷的前兆,不过还是强撑到现在。
她知道,她的阿骢肯定很生气很生气,可能会发疯。
她不希望他为自己手染鲜血,不希望他变得不像他。
然而愧疚和怒火直接让严骢忽略了余卿卿的后几个字,忽略了她劝诫他的初衷。
余卿卿眯眼看着严骢,在他脸上看到很多复杂矛盾的表情,似乎误会了她。
无奈地在心底轻叹,努力抬头吻了吻他冰冷的唇瓣,笑着按了按他的胸膛。“男朋友…请放心…你的女朋友…依旧完美无瑕……”
严骢的心骤然一顿,瞳孔几度缩放,焦距落回到她脸上,表情难以言喻几番转变。
“所以…带我走吧…我只想…和我的阿骢待在一起……”轻得难以辨识的声音,柔软诉说自己的爱意。
严骢心脏骤然被击中,终于露出释然一笑,手下用力抱紧她,转身大跨步而去。
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回避和严骢和他怀里的女人,卜朴将找来的崭新浴袍盖在余卿卿身上,遮住了那双白瓷般细腻修长的小腿。
只有赶到后看到房间里一片惨状的陆祎,绅士礼貌的假笑不复存在,阴鸷地看着那个旁若无人抱着女人远去的男人的背影。
所有的气,只能找游淮撒。
“游淮,你到我地盘上来撒野,杀了我的客人,脏了我的地方。这就是你南区新老大的处世之道?孔盲子在天有灵他知道吗?”陆祎饱满的唇压了压,露出一丝压迫力十足的弧度。
游淮笑了,那道浅浅的疤痕不住颤抖。“要不,你下去替我问问他?”
说着转了转手里的枪,根本不将陆祎放在眼里。
陆祎眯眼,似笑非笑。“这么有种,不怕今天走不出争春?”
游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突然凑近陆祎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肩。“试试看咯。”
陆祎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刚刚已经接到通知,游淮这条疯狗,已经让人把争春围了,真动起手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说他也没法跟这里的玩客交代。
跟这条疯狗互咬,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
陆祎扫开游淮的胳膊,偏头睨他。“所以在我的地盘上杀了人,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游淮被挥开也不恼,顺势歪歪扭扭斜靠在墙上,一脸气定神闲。“你大可以把所有人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寻仇也只会找我。放心当你的大老板吧。”
“你有几颗脑袋够砍?”陆祎见他那副无赖样子,怎么看怎么生厌。
游淮仰头垂下眼睑饶有兴致地看着陆祎。“心疼我啊?”
陆祎翻了一记白眼,转开脸。“有病。”
游淮没说话,摸出烟盒取了一根点燃,深吸了好几口才缓缓道。“我有病,可我也干不来你们这些贩卖人口的勾当。要不是那几个死人绑了我们小姨子威胁我大嫂,我大嫂能一个人到这么恶心的地方来?”
“以为我稀罕你这腌臜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