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殿内。
事情商议结束之后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蜀山掌门清澜,万剑宗宗主陆裕,御兽宗宗主孟万京,缥缈阁阁主容彦珺,南音阁阁主薛南音还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天机门门主明照。
他们不知道清澜为何要把他们留下来,都看向清澜。
“大把家留下来是因为明照有话要说。”清澜看向明照。
“我来之前起了卦,想算一算,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
“这个世道,该交给小辈们了。”明照脸色苍白,起卦给他带来的消耗是不可逆的。
这话一出,无人应答。
良久,清澜才笑着说:“我们这些人活的也够久了,确实该给后辈们让路了。”
“确实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活太久他们该烦了。”陆裕看起来有些惆怅,但是眼神清明坚定,没有退缩之意。
“所以在此之前,只希望这些小家伙们快点成长起来,也好让我放心。”缥缈阁阁主还有些忧心。
“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不可求,凡事自有它的常法,他们自有他们的造化和命数,我们就不要操太多的心了。”孟万京对此倒是看得开。
“魔神一事已不可逆,届时就让我们为他们扛最后一次吧。”明照站起来,向殿外走去,声音悠悠。
“明日仙剑大会正式开始了,就让我们看看他们这八年来成长得如何了。”
……
薛南音站在蜀山之巅,她看着下方苍翠的林子,心神不宁。
清越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踏空离去。
清澜在上清殿内与清月下棋。
江重雪站在一旁跟他说了自己的安排,一边说着一边看自家师傅与清月师叔下棋,自家师傅下棋的手法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棋路古怪,走法防不胜防,清月师叔每一步都走得稳当,不急不缓的堵住了师傅所有的退路。
这就是兵败如山倒啊,江重雪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师傅。
“嗒“的一声清响,清月落下最后一子拱手道“承让……”
“不行不行,我刚才没下好重新来。”清澜一改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竟耍无赖。
清月也不恼,顺从的把棋子收了回去还让了一步。
江重雪简直没眼看,自家师傅酷爱下棋,但是棋品太差,整个蜀山上下也就只有清月师叔愿意惯着他。
“师傅,师叔我先走了。”江重雪见没什么事行了个礼便出了上清殿,关上门的那一刻又听到自家师傅悔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仙剑大会是仙门百家十年一度的盛会,多少人想着在这里大放异彩,让人注意到自己。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即便是修道者也不能免俗,只是修道者求的与普通人不一样罢了。
仙剑大会不知道多少名弟子对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天骄之间的对决了。
每一次对决都精彩万分,让人受益匪浅。
所有人都站在观赏台上翘首以盼。
前十位抽签决定对手。
凰月对战玄坼,今歌对战红绡,纪无生对战常六爻,徐陌声对战来自两仪宗的萧禾,薛以辞对战江重雪。
“第一轮,凰月对战万剑宗玄坼!”裁判站在他们中间高声宣布,话音一落脚尖轻点就退出了擂台。
凰月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束在脑后,十分干净利落,玄坼还是一身白衣,气质又与江重雪不同,若说江重雪是月光下内敛的幽兰,那么玄坼就是灿阳底下怒放的太阳花,张扬肆意。
凰月是法修,法修对战剑修优势并不大,玄坼本身就是个剑修天才,剑法凌厉,剑气磅礴,交手数百招之后玄坼险胜。
“第一轮,玄坼胜!”
“承让!”玄坼拱手,今日他结束战斗尤其快,若是平时他非得让所有人看清他帅气的姿势不可,可惜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能先比完再说。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举行仙剑大会,明明还有两年的。”玄坼一边走一边跟凰月抱怨。
凰月就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对了,你跟凰卿明明是兄妹,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俩说话呢?你们关系不好吗?”玄坼好奇的问。
凰月脚步一顿,依旧没有答话,玄坼见冷漠的样子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问了。
两人走出场地凰月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玄坼更加不解了,自己没有得罪过她吧。
凰月独自走在路上,脑海里想着玄坼说的话,手握成拳,暗暗用力,指甲扣入肉里了也不在意。
她跟兄长的关系怎么可能好呢?
抽他道骨,废他修为的人可是她。
狼心狗肺是她,薄情寡义是她,自私自利也是她,他是兄长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也是伤他最深的人。
她每次看到薛以辞都能想起他被抽道骨时的模样,她从未见过骄傲肆意的兄长这般狼狈。
可是她阻止不了,也没办法阻止。
凰月随意的走着,擂台上今歌和红绡打得有来有往,惹得上方的人一众喝彩。
突然她撞上了一个人,她一抬头。
“兄长!”凰月脱口而出,下一秒脸色就变得苍白,后退了一步。
薛以辞看了她一眼,越过她走了。
“兄长!”凰月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何事?”薛以辞有些不耐烦,他急着去找江重雪呢。
“你恨我吗?”
“没必要。”还以为是什么事,薛以辞耐心告罄,他懒得跟她纠缠不清。
当初那件事并非完全是凰月的错,但是跟她有着莫大的干系,可是他又不是圣人,抽道骨,废修为的事说原谅就原谅。
他薛以辞就不是个好人,他没报复回去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是没必要,而不是恨,凰月听到答案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薛以辞不管身后的凰月,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江重雪,快速走过去,从后面搂着江重雪的腰,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
“跟凰月说了些什么?”江重雪这次没拒绝他的亲昵,低声问。
“就当初那件破事,她问我恨不恨她,我说没必要。”薛以辞懒懒的说。
“你啊……”江重雪无奈的叹了一声。
“你就是故意的吧。”
“那又怎样,拿了我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吧。”薛以辞哼哼几句,说。
“那你恨她吗?”江重雪冷不丁的问。
“不恨,我没有道骨只是废去了修为,她没有道骨会死,凤凰一族本就稀少,族中长老会这么做也不足为奇。”薛以辞说,就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江重雪心一紧,问:“疼吗?”
薛以辞一听,笑开了花,语气亲昵:“哥哥这是心疼我?”
“那就再疼疼我呗,你等下让我一招。”薛以辞将得寸进尺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么想赢我?”江重雪好笑“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提,我又不是不会答应。”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江重雪颇为好奇。
“不一样就不一样。”解释不出的薛以辞开始胡搅蛮缠。
见他这样江重雪也不问了。
“哥哥,你修的真的是太上忘情吗?”
“不然你以为我修的是什么?”江重雪反问,薛以辞不说话了。
“哥哥,你喜欢我吗?”薛以辞问。
“喜欢。”
“徐陌声呢?你喜欢他吗?”薛以辞看着下方与萧禾对战的徐陌声,问。
“喜欢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江重雪觉得他有些反常。
薛以辞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而正是有情,所以
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