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不知道他们到底纠缠了多久，人类的身体到底不如得天独厚的人鱼族，更何况这具身体实在过于柔弱，几番折腾下来诺亚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蜷缩在塞西尔的怀里，纤细的手腕上满是暧昧的牙印。
身上痕迹少了不少，毕竟若是想要在身上留下很多印痕必须得很用力才行，塞西尔到底还是舍不得让诺亚疼。
诺亚修长的腿就这么搭在塞西尔的小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头紧紧跟他挨在一起，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打在塞西尔的脖子上，这是极尽依赖又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塞西尔对此又欢喜又心疼。
可是他无法拒绝诺亚主动的亲昵和依赖。
诺亚睡得并不安稳，哪怕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累极了，他也还是会保留一些意识，只要外界有一点点动静他就能立刻醒过来。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诺亚精神几近崩溃，塞西尔不得不为他建造梦境，就像莫妮卡所说的，塞西尔在幻术方面是个少有的天才。
他的幻境是基于诺亚的思维建立的，他不知道诺亚在想什么，但是诺亚知道，梦境里的诺亚不会拥有记忆，不然达不到治疗精神的效果。
所以在这里，诺亚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人鱼是不需要太阳的，深海也不可能有太阳，自然也不可能拥有明月，所以起初的梦境是没有太阳和明月的。
在诺亚醒来之后周围是一片漆黑，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晚上，于是他往窗外看时，明月便出现了。
之后的太阳也是如此。
他需要太阳，所以太阳便出现了。
但是祭台永远都是诺亚的噩梦，祭台上的神像始终都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还有那些被他杀死的人。
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他依旧能模糊的记得。
他出于对弗朗西斯的愧疚，妄想他活着，于是弗朗西斯便出现了，他想要弗朗西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弗朗西斯便离开了。
潜意识里他对离开失落之国已经绝望，所以即使在梦中弗朗西斯可以将他“送”出失落之国，诺亚还是拒绝了。
他想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弗朗西斯的身份不能这么做，可是就如弗朗西斯所说他是人鱼王，他做什么无人能够干预。
即便如此，诺亚依旧拒绝了，因为在现实弗朗西斯也是这么想，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亲眼看着弗朗西斯被钉在了祭台上，淋漓的鲜血流了一地。
拒绝他！潜意识告诉他，诺亚想不到理由，只能照做。
他想着如果莫妮卡一开始在事情暴露之后就向卡希尔妥协也许她不会死。
于是莫妮卡妥协了。
但是他低估了塞西尔莫妮卡的厌恶程度，他想要杀掉莫妮卡哪怕是假的，诺亚只能用非常手段把莫妮卡藏起来。
也许是潜意识里诺亚本能的相信莫妮卡，所以他跟莫妮卡谈话时总能被对方提醒这个世界的不合理。
于是他醒了。
他用极其惨烈的手段将自己唤醒。
一刀封喉，毫不犹豫。
自杀，他做过无数次，杀人，也做过无数次。
他知道该如何快速的一击毙命。
……
诺亚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了，他一惊下意识的抓住塞西尔的手腕，睁开双眼，看着塞西尔。
“你要走?”诺亚沙哑着声音问。
“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诺亚，你等等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塞西尔温声哄道。
“那你让卡希尔过来。”诺亚双手抓着塞西尔的手，几近哀求。
“卡希尔要和我一起去处理。”塞西尔声音淡了些许。
“那你让贝拉过来，谁都好，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诺亚抬着头看着塞西尔，脖子夸张的向后仰着，仿佛下一秒脆弱的脖子就会被折断，如此模样就像濒死的天鹅。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他们一走诺亚就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入睡，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些不可言喻的声音就会一股脑的冲进他的脑子里。
然后就像附骨之蛆一般啃食他的神经。
“贝拉?”塞西尔重复了这个名字。
“不不不……不要贝拉了，不要两了……你让卡希尔来好不好。”诺亚这才反应过来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不能在塞西尔面前提起除他们两个以外任何人的名字。
尤其是贝拉和卡特琳娜。
他有时候幻想着贝拉和卡特琳娜要是人鱼族就好了，就不用跟着他倍受折磨，也不用那么在意他，这样就不会反抗塞西尔和卡希尔。
“没关系的，诺亚，我等会就让贝拉过来。”塞西尔摸着诺亚的脸，堪称温柔的说。
诺亚脸色变得惨白，他死死的抓着塞西尔的手腕，哀求道：“塞西尔，不要……我求你了。”
他从来没有求过人，这是第一次。
哪怕被折腾到崩溃他也没求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你求我?”塞西尔咀嚼着这三个字，声音一点点的冷下来。
“你为了一个女仆求我?你别忘了，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诺亚，刺中心脏，一击毙命，我只教了你一遍就会了，分毫不差。”
“诺亚对于这方面好像很有天赋呢，你说是吧。”
“她应该被扔到深海中被其他鱼类啃食，你不停的哭所以我才留着她让她活着，你为了这样的存在求我。”
“诺亚，我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塞西尔每一句话都如利剑一般穿透诺亚的心脏。
他慢慢的放开塞西尔的手，想要后退，塞西尔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说：“不如我等会就让贝拉看看，你在我怀里是怎么哭的，嗯?”
“让她看看，她曾经侍奉的王子殿下是怎么……”塞西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诺亚惨烈的叫声打断。
诺亚捂着耳朵，嘴里发出破碎的惨叫。
卡希尔很远就听到诺亚的声音，他加快脚步走过来，就看到诺亚蜷缩在角落里，塞西尔在旁边看着他。
“塞西尔！”卡希尔声音带着怒气。
“诺亚……”卡希尔没时间管塞西尔，他看着诺亚轻声叫他名字。
“卡希尔?”诺亚声音停顿一下，抬眸看着卡希尔，确认之后，诺亚崩溃的哀求。
“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们了……放过我……”
“或者你们杀了我吧……呜啊啊啊啊……”卡希尔伸手就要安抚诺亚，结果诺亚就像看到什么恐惧的事一样惊恐的惨叫出声。
卡希尔只能收回手。
“诺亚，我让卡特琳娜和贝拉来陪陪你好不好?”
卡希尔有时候会这么做，但是见面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会客室，虽然卡特琳娜和贝拉的思维已经僵化，但是之后诺亚时候情绪多少都会平静一些。
“我不要她们，我不要，你不要让她们过来……不要……”
诺亚连声拒绝。
“好好好，我不让她们过来，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们先离开。”卡希尔耐心的哄着。
诺亚这个时候却猛地抓住卡希尔的手，他眼里恐惧还未散去，只听见他小心翼翼的说：“卡希尔你留下来好不好?”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