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完全没想过诺亚会突然恢复记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一点，他看着诺亚血模糊的手腕，说：“你要是恨我，你可以对我动手，你不要对自己这么狠，诺亚。”
诺亚一听左手挣开桎梏拿起一旁的餐刀反手刺进塞西尔的左肩，血液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塞西尔的衣服。
“你以为我不敢吗？”诺亚看着塞西尔，手上用力，刀刃一点点没入血肉。
塞西尔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抬手握住诺亚的手，猛地用力，餐刀三分之二全部没入。
诺亚看他就像在看疯子。
塞西尔将餐刀扒出来，血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诺亚，这种程度才能伤得了我。”
他抬头看着诺亚，说。
诺亚扬手就要打他一巴掌，塞西尔也没有要躲的意思，只是半跪在他面前，最终这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
“滚出去……”诺亚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塞西尔一眼。
“诺亚，你的伤……”塞西尔不愿意这个时候就离开。
“让贝拉来。”
塞西尔还想说些什么，诺亚一句话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以后就不用再来了。”塞西尔果断不说话了，他站起来，半个身体已经被血液染红，他对此完全不在意，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看着诺亚手上的伤。
贝拉急忙走过来给诺亚包扎伤口，塞西尔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在门口紧张的观望，诺亚懒得管他。
贝拉熟练的给诺亚包扎好之后，就听见诺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塞西尔滚过来！”
塞西尔想也没想直接麻利的走了过来。
“把衣服脱了。”
塞西尔闻言不明所以，他看了一眼贝拉，最后乖乖的把上衣都脱了。
肩上的伤口不算很大，但是够深，而且靠近大动脉，如果当时再偏一点今天卡希尔就得为塞西尔收尸。
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塞西尔不在意的说：“过几天就好了，诺亚不用担心。”
塞西尔说的没错，现在他的伤口已经慢慢的不流血了，这样的愈合能力虽说与肉白骨相差甚远，却也足够让人惊叹了。
“谁担心你。”诺亚没好气的说。
“怎么就没偏一点刺死你得了。”
“诺亚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来一刀。”塞西尔异常认真。
诺亚一哽，瞪了一眼塞西尔，塞西满脸无辜的回望着他。
贝拉就要给塞西尔包扎伤口，塞西尔直接躲过：“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可以吗？”诺亚皱眉。
“小时候母亲让我训练时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我都不管的，反正过几天就会痊愈了。”塞西尔表示这样的伤不过是小意思。
“也只有诺亚会心软。”塞西尔笑眯眯的说。
诺亚摸着手上的伤不说话。
塞西尔也收了笑容，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有时候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塞西尔。我从小就学习怎么察言观色，我看穿过很多人，唯独看不懂你。”
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也有着久经人事的残忍狠辣，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没有人类的伦常观念，更没有所谓的是非善恶，却总是愿意容忍他，也会因为一件小事生气，他就是一个矛盾体。
“那，诺亚希望我是天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塞西尔问。
“重要吗？”诺亚反问。
“我不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
“你很像我遇到的一个人，不过他比你更聪明，他知道面对猎物时需要足够的耐心，如果有需要，他甚至会编织一个温柔的梦境等待你踏入，然后瞬间将你吞噬。”
“跟这样的人相处是一件很累的事，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而你无力反抗。”
“于是我只能躲着他，你猜他最后做了什么?”
诺亚看着塞西尔。
“他把我身边的人全都杀了。”
“这样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他这样说。
“这一点也不太够，他花了很长时间把我困在了一个地方，他想要驯服我。”
听到这里，塞西尔眼里闪过杀意。
“这一点，你们真的很像呢。”诺亚突然笑了。
“你猜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诺亚又问。
“是什么?”塞西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
诺亚却只是回答。
“哎呀，一次性知道答案未免有些太没意思了，大结局总得留一些悬念不是吗？”诺亚微微眯起了眼，他现在心情很好，没有像塞西尔想象中突发恢复记忆面对如此境地而歇斯底里。
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境况。
“你可以离开了，你可以跟卡希尔说我恢复记忆的事，你们也可以像之前一样……”诺亚说话间微屈着手指抵着太阳穴，他停顿了一下微笑着继续说：“控制我。”
塞西尔看着诺亚的笑容，突然觉得他有些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诺亚。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现在他不过是将假象撕毁而已。
塞西尔这次回以沉默。
他离开之后，贝拉默默的收拾满地的狼藉。
“殿下，您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贝拉擦干净血迹，站起来看着诺亚，严肃的说。
“哦。”
诺亚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答应。
“殿下太冒险了，刚才应该直接杀掉塞西尔，您恢复记忆的事卡希尔肯定不会就此揭过。”贝拉有些担心。
“那样的话会惹怒卡希尔，塞西尔最后只会变成一个麻烦。”
“我不想现在收拾这样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愚笨了。”贝拉点头。
“殿下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明明没有任何征兆，早上也还不记得我。”贝拉有些好奇。
“这个啊，我自己也有些意外。”诺亚说起今天早上餐刀划破手腕这件事。
他当时只是下意识的去接，没想到划破了手腕，流血的那一刻诺亚脑子里的某一根线直接断掉了，之后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想起了一些事。
至于真正的原因诺亚还没有想清楚。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不过需要验证才行。
诺亚盯着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