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真人收了笑容,不露声色地道:“我家剑尊早就嘱咐过,若是有要事直接来此寻他即可。你且去通传便是,万事我担着。”
左边那位通传弟子望了望右边的那位,垂眸不语。
那右边的通传弟子却油盐不进,依旧拒绝道:“烦请师叔和这位玄灵宗的真人稍等,长明剑尊与掌门正在商议要事。”
他朝着云泠又瞥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毕竟事关咱们剑宗的机要......这位真人合该避嫌才是。”
他的话太过露骨,倒是令云泠生了几分尴尬。
乍见有人如此污辱她,玉生真人直接怒道:“放肆!这般无礼,你是哪家的小子?”
面对金丹真人的怒气,旁的小修士必然吓得诚惶诚恐,可这位通传弟子却是毫无俱意。他淡淡地回道:“小子名唤宣于翰墨,今日在此当值。小子自认并无错处,真人何故动怒?”
宣于?是顾浔的族人?
顾浔的父亲是普通的凡人,且早就故去并无族系。他虽然姓顾,却实打实乃宣于家的下一代掌舵人。
难怪此人敢冒着忤逆宗内前辈也要阻拦她。明知这样最多只能给她使个小绊子,却还要做,宣于家的人已恨她到如此地步?
玉生真人冷笑连连:“澄沁真人不仅是玄灵宗的高徒,也是我天璇峰百里家的人。你作为剑宗弟子岂会不知,此番故意寻隙滋事可是当我百里家吃素的?今日,我倒是要看你......”
“怎么,难道玉生真人还要朝着本门后辈动手?”那通传弟子梗着脖子反问道。
“你!”
“十七叔,我们等等便是。我初来剑宗认不得太多人,不若你先与我说说一会拜见宇文掌门和其他长辈的规矩?”云泠出声打断道。
一则,眼前的剑拔弩张,只会让远处旁观的人看笑话。
二则,毕竟是宣于家的人,如此对她却也情有可原。
“额,这个时辰了,估摸着剑尊和掌门已有空闲,我这就去通传。”一旁的另一位通传弟子眼见情况不妙,打算开溜。
此时,突然一股威压朝着众人当头压下。
云泠和玉生真人还好,尚在可承受范围。那两位通传弟子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尤其是那个宣于翰墨更是满头大汗,一个坚持不住匍匐在地,狼狈至极。
长明剑尊出现在执事阁的台阶前。
“我早就嘱咐过,如遇到我峰上弟子来报定要立刻传讯与我,你二人何故如此?”
“禀,禀剑尊,我等也是怕掌门和剑尊还未商议完要事。事关本门机密,所以,所以就让两位真人等一等,并非有意冒犯。”还跪着的那位通传弟子狡辩道。
“玉生乃我天璇峰掌事,云泠乃我师侄女,还是与我剑宗交好万年的玄灵宗高徒,他们二人有何问题?需要你们擅自阻拦?”
“这......”那位通传的弟子哑口无言。
宣于翰墨却抬起头尖声辩驳道:“她是玄灵宗的真传,是你们百里家的人又怎么样?她还跟西荒邪修不清不楚,害的我家公子生死未卜......”他红着眼吼道:“今日就算把我杀了,我也要不会让她得到半点本宗机密,好去害更多的人!”
云泠踉跄后退几步。
环顾四周,原来这些人都是这般看她的。难怪,难怪他们看她的眼神,如此憎恶。难怪师姐明知她没心思回玄灵宗,却还是多次邀她一同回去。难怪临走时,她会有欲言又止的模样。
长明剑尊一脸冰霜。
他早知宗门的修士们都在议论当日之事,却不知已经到了两族龃龉的地步。
不同于其他宗门的传承,他们剑宗七峰的传承俱都是以家族为首的。他虽然不姓百里,但年轻时候就依附于百里家。可以说,若没有百里家也没有今日的他。
他的一言一行俱都代表着百里家的颜面。
本来这一件小事,他惩戒一番就好。可如今牵扯到两个家族之间,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眼下宣于家的小子所为到底是出自家族授意还是自己义愤填膺?若是他自己的缘故还好说,若是宣于家授意......
不罚,他们天璇峰则示弱丢人。若罚,两家关系本就岌岌可危......
长明剑尊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好在,很快有人出面打破了这个僵局。
“翰墨,你家公子若是知道你如此折辱他拼死相救之人,不知道是何感想?”
“你们两个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乱听,这几天当值当的着实不行。罚你们去后山剑道洒扫一年,没事别来前峰碍眼!”
不愧是剑宗掌门,随意两句话,四两拨千斤。
“是。”
长明剑尊的威压顺势一收,那通传弟子直接拽着宣于翰墨退走。一路上还捂着他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多谢掌门解围。”玉生真人虽有些不满宇文瑕的处置,但还是行礼致谢道。
“哪的话,也是我天枢峰管教无妨,底下的弟子素日就知道练剑,性子太过刚直不会说话,还望澄沁道友莫怪!”宇文瑕寒暄道。
“叨扰宇文掌门了。”云泠只觉得自己手足无措的很。
“哪里哪里,素问道友步法造诣颇深,我也醉心此道。本想与道友好生论道一番,哪知今日碰巧了,我着急外出一趟。道友既然来寻剑尊必是有事相商,我就告辞了,咱们改日再续。”
宇文瑕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长明剑尊对着玉生真人嘱咐道:“你且先回天璇峰替我看着,若有人再传些风言风语你就好生惩戒,不必顾及其他。”
“是,不若剑尊先和姑娘说会子话?我还是在此等着姑娘一起回天璇峰吧?”
长明剑尊摇摇头,笑道:“泠儿再怎么说也是金丹之境的修为,你不必如此小心。再者,这是宗内,别人除了嚼舌根之外,谁敢动她?”
“哎,”玉生真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在外称她为真人,我却只当她是小辈,倒忘了她是货真价实的金丹修士。那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