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神君失望了。
来人并非她满心等待的朱炎兴,而是西镜圣殿现任圣主,凤之烈。
“拜见圣主。”
沉默的西镜洲修士们纷纷行礼。
凤之烈望着底下的妖修人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臂做了一个起身的手势:“无需多礼,放心,你们遭的罪我已知晓,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的时候,他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尘香神君,灰紫色的眸子里充斥着讽刺与挑衅。
居然设计迫害他西镜洲的修士,以为他是吃素的不成?
“见过凤圣主。”尘香低眉顺眼施了一礼,对他眼里的情绪视而不见。
“呵呵,中麟洲这是没人了吗?本君与如鉴神君亲自到了,你们作为东道主怎得如此失礼,就让你一个人出来迎客?难道说中麟神宗的神君都死绝了?”
按照凤之烈的修为与实力,中麟神宗确实应该让同为化神后期的长洛神君出面接待。
可长洛神君已外出几百年未归,应当是在某处秘地闭关未出,这样的消息西镜不可能不知道,风之烈这是明显刁难。
尘香神君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笑着解释道:“神君说笑了,长洛神君外出游历一直未归......”
她话音未落,就被风之烈粗暴打断:“那他死了没?”
尘香神君的牙咬得咯吱作响,她努力想维持笑脸,但一想到眼前这两位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干脆收了笑,木着脸说道:“长洛神君化神后期甚久,早前已摸索到进阶的关窍,如今正闭关苦修,恐是招待不了圣主你了。”
“既然没死,那他也不管管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小辈们?”
尘香神君移开目光望向远处。
人妖殊途,她一向避妖修远之,从修炼开始到如今的境界,这么多年岁里,她与妖修交涉的次数屈指可数。
从前因着四洲事务,长洛神君倒是说过西镜凤主难缠的话,却没想到此人是这般的难缠,口舌这般锋利刺人,语气这般辛辣,莫不是想要激她?
她接不住话,不理会总可以了吧?
凤之烈却不是一个别人不应,他就会觉得无趣的人。
他一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流光潋滟的双眸转到了不远处的瞭望阁楼上。
他轻轻一笑,自神在城建立起那一刻便存在的瞭望阁楼,无风自燃,浓烟窜起。
“你瞧瞧,到底是没有长辈在家看着,小辈龌龊事做多了,报应来得也快。”
“你!”尘香神君气急,双眸狠狠地瞪着他,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从神在城里飞了出来。
绣着青竹的长袖一挥,那燃烧了泰半的阁楼在瞬间哑了火。
“凤圣主,这墙年久失修,可经不起你的玩笑。”
“竹漪见过两位神君,如今长洛神君确实不在宗内,恕我等招待不周了,还望两位神君海涵。”
竹漪神君一落下便对凤之烈和宣于浠行了一个道礼,半个眼神也没有留给梅尘香。
谷醞</span>梅尘香这个惹事精。
她在宗内一向不管世事,只管守着师尊传给她的止戈楼,护着楼内的弟子们安稳度日,她潜心修炼便是。
瞬归珠的事情闹得这般大,纵是她想不知道也难。原本她想着此事有梅尘香和段松垚两人出面即可,却不知为何段松垚迟迟不出面。
原本她还以为是梅尘香借机要会会老情人,却不想到了此时此刻,西镜圣主都出手了,段松垚还不出面,反倒是一向自扫门前雪的梅尘香还在周旋。
她不蠢,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继而就打定了主意旁观梅尘香如何善后。
却不料,梅尘香这般没有骨气,人家都火烧城楼了,她还是不敢出手!
打心里她是不愿意出来的,可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她中麟神宗的脸还要不要了?迫不得已,她只能出来打圆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竹漪啊,千年未见,你倒是进阶化神了。”凤之烈笑道。
他此言一出,正主还未有表示,中麟神宗的金丹修士们俱是往竹漪神君看去。
他们这位神君是位冰山美人,素日里大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威严比之见人就三分笑的尘香神君更甚。
这位西镜的圣主怎么能如此称呼他们心目中威严冷峻的竹漪神君?
却见竹漪神君脸上浮起一抹浅笑,拱手作揖道:“当年多亏了圣主指点!”
妖兽修为进阶缓慢,生命却是漫长亘古,凤之烈的年岁比她不知隔了几株万年仙草,人家这么称呼她也无可厚非,她不仅不生气,反倒松了一口气。
那城楼之火不止是一场火,而是这位圣主的怒火。
方才她贸然出手熄灭之时,说实话,心里也是忐忑的。毕竟,若梅尘香真的犯了错,便是他们中麟神宗理亏在前,凤之烈此举不过是借机撒气收点利息而已。
这位圣主没有勃然大怒便好。
凤之烈自是将她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他脸上笑意没变,声音却是冷了下来:“既然还记得我指点你的情分,竹漪神君为何恩将仇报?”
方竹漪诧异问道:“神君何出此言?”
只问完,她便后悔了。
这话,她不该这么接......
果然,凤之烈立刻便道:“原来此事小竹漪你不知晓,既然你不知晓便不要插手了,省得你为了几个奸佞同门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不过你也不用走,就留在此处等一等,等南焰那位到了,你就好好听听,多多了解一些你的同门为人,以后行事也好有个防备。”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矛头却不是自己。
方竹漪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同门,呵,梅尘香的为人她清楚的很,岂用他人提醒。
她将目光移到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如鉴神尊身上。
倒是北玄这位剑尊,眼盲心瞎了千年。
显然,凤之烈也想起了宣于浠与梅尘香的往事,他挑眉朝宣于浠问道:“如鉴神尊,我说的对也不对?”
宣于浠不理会凤之烈的明知故问,径直将目光落在南方。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