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兴依旧是笑容满面,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谁都知道这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他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道:“诸位神君都在啊。”
“呵呵,朱国主来得真是快呀,怎么,莫非又是你南焰有什么宝贝落在我西镜了?”凤之烈应声,面皮都懒得扯动一下,眼神冰冷。
他们西镜洲与南焰洲,这些年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摩擦,找到理由绝大部分就是妖修抢了某个南焰修士的宝贝,两洲之间龃龉不断,几乎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对于他的态度,朱炎兴不以为意,只淡笑着道:“我见西镜洲上空云气翻涌,亮光冲天,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四洲一向同气连枝,若西镜有什么变故,我南焰如何能置身事外?这才匆匆赶来。
却不想,原来是有神物即将出世,这就凑个热闹,与圣主共襄盛举。冒昧前来,还望凤圣主莫要嫌弃我等叨唠。”
“呵呵,到别人家先祖的埋骨之地看热闹?我还以为你们也要参加我妖族的“祭骨”大典,好生瞻仰我妖族先祖荣光。”凤之烈继续阴阳道。
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可凤之烈为人就是如此,谁人不知西镜圣主凤之烈,一张凤嘴堪比长蛇之信,锋利又毒辣,谁都不愿意跟他计较。
“圣主说笑了,眼下还不是你妖族“祭骨”的时候吧?”对于凤之烈的挑衅,朱炎兴并未生气,反而一脸温和地问道。
问完,他也不待凤之烈回答,又继续说道:“也不知是谁家子弟在渡劫,怎么选在了贵宗的禁地渡劫,扰了圣殿各位先祖的清净,真真是大逆不道。还是圣主你宽容大量,换做是我家的小辈,我非得给个教训不可。”
凤之烈一噎。
在场的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哪个不是猴精猴精的?
朱炎兴这个老东西,一定是早就偷偷观察过那个在劫云下首的男子,看出了问题来,这才用来转移话题。
其实要朱炎兴自己说,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修在自家的禁地渡劫的。
放眼整个仙屿界,从古至今,人修在妖族禁地渡劫,前所未闻。
朱炎兴的一席话,让众位神君不由地开始来回打量凤之烈与宣于浠。
外界传闻北玄冰宫自甘堕落,早已暗中与西镜圣殿结盟,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了。真是没想到啊,曾经的仙屿第一宗门北玄冰宫,修行界剑道正统,有朝一日会与妖修结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在大部分人修心中,妖修就是妖修,即便是修炼成了人,如同人一般生活、说话,依旧还是畜生,根本不可能将妖修视作同类。
就比方说养了一条狗,某一天它突然变成了人,和你一样吃饭睡觉修炼,可你心中就是无法将他当做正常人对待。甚至很多人修还会觉得人与妖生下的半妖是畸形的怪物,是最恶心的东西。
不少化神真君,尤其是中麟神宗的来的几位神君,俱都在心中暗叹一声,仙屿界剑道的风采,恐怕很快就要失色了。
就在众人心思百转之际,妖葬山上空的三朵劫云终于动了。
三道雷柱缓缓地从金色的劫云里下落,金雷虽然行动缓慢,可谁都不会质疑雷柱的威力。
就见劫云下,那个年轻的男子站了起来,长身玉立,姿容脱俗,望向三道雷柱的眼神坚定沉稳,丝毫没有胆怯。
这一刻,众人折服他的从容不迫,却也为他捏出一把冷汗来。
这样威力无穷的三道金雷,以此人现在的修为,硬接一道就已是九死一生,如何能同时抗住三道?
还是说,他身上有那件得到三光金雷青睐的神物,所以有恃无恐?
雷柱越来越近,男子终于伸出了手。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祭出神物,俱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一观的时候,男子接下来的动作却令所有人吃惊不已。
他明明做着握剑的姿势,可偏偏手里没有剑。分明没有剑,可男子握着空气却好似长剑在手一般开始舞动剑招。
气势、点、挑、刺......一整套的动作行云流水,挥舞之间好似撩起了无数天地元力,众修士被他的动作吸引,看着看着,竟然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了长剑的模样,无形胜似有形。
不知不觉,竟无一人觉得男子的动作怪异。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无形剑势之中时,男子突然凌空腾起,竟是要直接朝着三道雷柱撞去!
众人被此人的举动惊醒,又为他的大胆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男子与雷柱触碰的瞬间,男子忽然就不见了。
于此同时,三道雷柱之上齐齐地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炫目的金银两色在半空处好似开出了一朵富丽堂皇的花。
众人透过炫目的光,终于看清迎上雷劫的乃是一柄清透彻寒的冰剑。那耀眼夺目的银光正是长剑上的灵力,即便是与劫云相抗,这银色的光芒却丝毫未输,反而生出一种日月同辉的璀璨来。
“当年曾有幸见过一回如鉴神尊的人剑合一,只以为天下剑修的极致就是如此了。却没想到,你家这个小辈不过元婴之期就能将人剑合一用的这般娴熟,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西镜洲某个大妖忍不住赞叹道。
他这话引得不少修士点头附和,却也马上有人跳出来道:“不过是个元婴剑修,强行使出人剑合一倒也可能。但这是三光金雷,可是神物出世或者进阶才会有些劫雷,厉害的恐不是这个小辈,而是这柄冰剑。”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修士心中都涌起了狂热。神器啊,能引动三光金雷降下雷劫的神器,谁不心动?
化神神君之中,大部分都凭着自身的定力与修养,没有特别的表情。唯有那几个南焰而来的神君,没有遮掩心中的垂涎,在面上带出了几分。
在他们此刻的心中,渡劫的男修是谁不重要,来自何门何派更加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柄剑,若自己能得到这样的神物,何愁大道不可期?
与他们充满野心的目光不同,朱炎兴低垂的双眸里却是藏不住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