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海浪就像是画上的泼墨山水,被飞来的画框圈住,转瞬就从激荡化为凝滞。
万籁俱寂。
云泠轻轻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再睁眼,什么无边巨浪,什么蛊惑魔音皆化为烟尘。
重新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汪至丹犹自带着温度的身体,以及哭得稀里哗啦哽咽不已的翠鸟端翡。
云泠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将那笼罩全身的无力感拂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心魔降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及时醒悟了,也勘破了,可生出心魔的诱因也的的确确存在的,她心里生出来的惋惜也是实打实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哀嚎不已的端翡,只能任由他泪洒如雨,宣泄着心中的哀恸。
良久,云泠见他的哭声渐渐有收的迹象,才缓缓劝道:“人死如灯灭,汪前辈既已仙去,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端翡擦擦眼泪,红肿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略有些委屈地道:“此地太过简陋,哪里能做得我家神君的仙冢?我要带他出去,替他寻个风水宝地长眠。”
云泠很是佩服他的忠心耿耿,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可能暂时出不去的事情,那厢端翡已经问道:“云小友,你可找到出去的法子了?”
他见云泠安全归来,整座洞穴里溢散的浅淡妖气也消失不见,便认定云泠已经收服了洞穴深处的妖兽。
既然妖兽能够对付,想来如何出去云泠也是知道的,她回来定是来接他们主仆二人的。
哪知云泠却是摇头,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端翡前辈,不如你随我去洞穴的尽头看看?”
她原本是想着借助着汪至丹的见识,让他琢磨琢磨着出去的路,可没想到他重伤如斯,居然就这么撒手人寰,只能转而寄希望于端翡了。
不过照现在看来,除了让端翡用元婴期的力量强行破土试试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不过,他们好歹也算是九死一生过来了,只要命还在,其他的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
等端翡将汪至丹的尸身小心收好,云泠便带着他再一次前往洞穴深处的尽头。
不出意料,端翡果然没有发现任何玄机。而他全力一击打在穹顶上方的山石上的时候,山石也只碎了几寸。
虽然只能粉碎一点点的山石,但总比云泠的微乎其微强些。
“云小友,你且去一旁修炼,这里我来解决。”
果然,转移注意力是忘却伤痛的最好方法。
端翡自云泠说起破去穹顶的山石可能是这里的唯一出路之后,整个人仿佛有了新的目标,至少不再满脸哀戚沉溺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
只是他虽然是元婴,一天能使出的全力一击也是有限,也需要修炼补充灵力,好在此地虽然隔绝了传音,但周遭的灵力还算尚可,倒也足够他休息一日再击打山石一日。….且山石有几层容易破开些,有几层难一些,如此反复之下,约莫过了一个月,穹顶处的山石也被刮掉了差不多五十丈有余。
虽然还不知道破开这穹顶还要多久,但至少现在的距离已是极大的进步,端翡干劲十足,整个人的精神气也鲜活了些。
唯有云泠却觉得这穹顶不是那么好破的,光靠端翡一个人的力量恐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她心态向来很好,有端翡在一旁奋力拼搏,她便在一旁闭关修炼,偶尔空闲时间就沁沁丹,酿酿酒,日子虽说无聊却也有盼头。
......
而此时的南焰离国却炸开了锅。
“北玄的这些剑修,是越来越阴险狡诈了。跑到我们南焰的地盘上偷东西不说,还要带着赃物威胁我们,真真是阴险狡诈,我看也别叫什么北玄冰宫了,还不如叫北玄贼窝呢。”
“最可恨的就是汪家,汪至丹这个老匹夫,我们离国对他不薄呀,让他当了快千年的国师,国主更是器重他,连带着爱屋及乌对他汪家也是照顾有加!
这个老匹夫却是半点不知道感恩,联合外人一起对付国主,害得国主不小心丢了神器,当真是阴险狡诈,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呵呵,机关算尽又如何,他的精血凝珠不是几天前就碎掉嘛,一看就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想要苟延残喘,结果还不是天道好轮回,终归黄泉。”
“依我看,这汪家的余孽也要好好清算一下了,国主,臣以为咱们必须好生清算汪家余孽,以儆效尤。”
“可恨那汪家余孽早就跑了泰半,尤其是汪元恒更是不知所踪,想来他们汪家早已包藏祸心!”
“席君说的极是。国主,我们张家向来对您忠心耿耿,不如这次就由我张家替您分忧?我族中长老的丹术不逊于汪贼,定能担得起药山的重任!”
“哎,你们张家那位长老年事已高,如何还能再劳累他?药山事务是何其的重要,还不如选个壮年的丹师坐镇,既有经验又有精力才好。依我看,徐家那位丹师便是最佳人选。”
“还是......”
朱炎兴坐在高位之上,看着那些人一个个马后炮之后就讨论起如何插手药山,心里就一阵腻歪。
汪家如何处置已是板上钉钉,可药山之事他却有了别的安排。
既然出现过一个汪至丹,就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与其将这关乎南焰大计的药山交给别人看顾,他宁肯选择自己忙一些,也要掌控药山的全局。
若实在腾不出手,那就选一个朱家人去管理药山。
二儿子是个废物,原本大儿子是最好的人选,可他居然对自己的妹子下手,一看也是个糊涂的,药山之事绝对不能交给他。
不过一个垂眸,朱炎兴心中就有了药山的下一任山主人选,“诸位举贤不避亲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有人选,那就是我三女霓光。她的伤势如今大好,是时候出来继续为南焰出力了。”
众南焰长老一时间都呐呐不言。
好一个举贤不避亲,国主这是借着他们之前的话将反对的路都堵上了!
有脑子略灵光些的长老眼珠子一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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