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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又被劫持的宣相(1 / 1)

戎晅发现自己真真是痛,痛得无力回声。“阿晅,你无法专情于一个女人,我已不再怨你怪你,只是……”望着他骤然一亮的瞳眸,她道,“我不再爱你了。也许,如同我不会随便爱上人一样,要我不爱一个人,也非易事。但我自离开邶风……不,也许更早,在你纳了画贵人……再往前推,是你和画贵人有了一夕之欢后,我已在学着不再爱你,所以,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放弃了你,我不会再爱你了。”

他只觉肺腑间正遭寒冰一寸寸吞噬,他的淼儿啊,从来不是能轻易爱人的。咎界一年,他已知道了。如今,她要收回她的爱了?爱情是能收放自如的么?“淼儿,你可以怨我,恨我,却不可以不爱我!我不爱她们,从来不爱她们,失去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无关痛痒,但我不能没有淼儿,你不能不爱我,你怎可以不爱我?”

“迷恋如阳光升起前的浓雾,长久不得,待你对我的这份迷恋消失,你便明白,我与她们其实并无不同。也许,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甘愿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女子,到那时你便明白,在感情世界里,忠诚是双方面的。你今天放不开我,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你……”“不,不,淼儿……”他倏地拥住她,“淼儿,不能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

她说,“嫁你,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离开你,更是不想委屈自己的心意。不爱你,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心意。阿晅,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专属,从来不是。”

不!他心底骤寒: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神,她的言,都在告诉他,她字字句句,都是决绝。“淼儿,你就是我的,你就是我的,淼儿就是阿晅的!”

他霸气,他脆弱,必要时,他不惜动用为王的手段,只要留下她。她发现这种争竞的毫无意义:“阿晅,今晚我们已说得太多。余下的问题,留待明日罢?”

他握住她一双柔荑:“也好,我们回房中再谈。”

言下之意任谁都听得明白,他并未打算要浪费掉这个别后重逢的春宵。她心硬了下来,情淡了下去,“我今夜还要筹备明天的课业,你先回房睡呗。”

挣开了他的掌握,回首向灯光处行去。他想追上去,他想留下她,他想用男人的力量拥抱她。但那又如何?他千里寻她追她,为的是一夜的温存么?“淼儿,你走后,我并未碰过别的女人!”

他大喊,为着她的拒绝,他心有不甘。她足下略作停窒,又向前走去。她走后,他未碰;她走前呢?若她随他回去,是不是又会来一场轮回?不倦么?“那个郴国公主,朕连她的手也没碰过!”

他顿足大叫,为着她的冷然,万般委屈。他应该委屈么?她苦笑,径自走离了身后男人的视线。她与他,究竟是缘深缘浅?缘浅,为何穿越异域时空,穿越重重叠嶂终得相见?缘深,又为何,聚少离多,波折难断?且不管缘深缘浅,他们,是注定错过了。*他是这地面的老大,他赖着不走,她赶不动,总可以避出来的罢。当戎晅久居蓝府后,作为蓝府主人,蓝翾反而无处容身,所以,此刻的她会在这良城的大街小巷徜徉。也就在这心不在焉的闲走中,未发现两道悄无声息地迫近自己的身影。苛氏兄弟的人?两个男人逼到面前时,这个念头自她脑海一闪而过,但来不及向深处寻思,一块明显不太卫生且带有异味的抹布状东东罩上嘴来,她被迫沉入了混沌之中。这可真是什么狗血桥段都碰上了呢。她暗暗忖道,再醒来时,身上没有绳索,没有镣铐,所在的位置是床上,头顶是嵌花软账,身下是温软锦褥,放眼室内,窗明几净,清香缭绕。作为伺候“囚犯”的牢笼,这个环境会不会太高档了些?蓝翾抚着昏沉未消的额头,下榻在室内方寸间摸索徘徊,试图寻获些蛛丝马迹弄清楚自己当前的落脚点,听得门扉“吱呀”一声,扰断了她的企图。她旋身看过去,一个男人的瘦颀身影在逆光而立,一时间看不清对方面目。直待来人行至距她不足一尺之处,五官相貌才清晰起来,下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抽气声,她不是没见过出色的男子,戎、勒两位都是顶尖的人物,却不曾见过如此绝色的男人。若非那显而易见的喉节,宽阔修长的骨架,她还真会以为自己又遇到了一个较画贵人更胜三分的娇娆。“宣相,别来无恙。”

男人开口。咦,听到一个顶级女神级别的男子一口纯正且略带磁性的男腔还真是别扭。蓝翾不意外对方了解自己的底细,若你是路人甲乙丙丁,人家哪有兴趣费恁大力气收容?“你我见过?”

她问。对方揖了揖,朗声道:“贵人多忘事,一年前,在下兄弟曾力邀宣相到寒舍作客,谁想宣相半路遭煊军所掳,致使在下失去与宣相唱和应对的荣幸。好在天不负我,今日终能得偿夙愿,如此说来,也是在下与宣相的缘分。”

黑衣人一号、二号?她恍然:“阁下是苛劼,或是苛劬?”

是他们么?若畲国王室中有此等俊美异常的人物,应是天下皆知才对。想那宣隐澜也不算是耳闭目塞之辈,何时竟漏闻这段王室妙闻?对方倏尔一笑,登时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好一个美人如玉在云端,衬之那一袭如夜黑衣,若魅若妖,妖艳不可方物。“在下是苛劬。”

对方道。出使过淦国的苛劬?畲国派出这样的“美人”与传说中荤素不忌的勒瑀交涉沟通,还真是耐人寻味得紧。“在下前来是为宣相解惑的,说起来有些麻烦,为免劳顿,我们坐谈可好?”

温和有礼,君子谦谦,如果没在那一双善徕美目深层窥见一抹不易现形的机诡,蓝翾对其观感会是一百二十分——她从来都不喜欢邪气过重的男人,想来此也是她不曾为勒瑀心动过的诱因之一。“客随主便。”

人家既然客气称己为“客”,她也不好妄自菲薄。“上茶。”

“美人”公子一声吩咐,门扃再开,鱼贯而入是三名垂鬓侍女,茶、点摆了个满桌。趁此机会,也让她有幸见识到了直挺挺杵门外两侧的两尊警伺“门神”,提醒她切忌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双方落座,省却客套虚应,苛劬直入主题:“请宣相走这一趟,实因有事相求。”

蓝翾捏起一角虾仁酥送入口中,斯文地咀嚼,再以一口清茶送下,未进早膳的肠胃总算有了点滴存货。苛姓美公子见对方四平八稳全没有接自己话题的意思,浅浅一笑,自动将话题延伸开来:“在下是不清楚宣相为何迟迟未归淦国,却非常清楚宣相的迟归所引发的后果。畲国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数以万计无辜百姓及无数将士兵士的性命,六座陷落的城池,并因此送出了畲王陛下最钟爱的王子。不知宣相对这一切有何说法?”

说法?杀人者因杀人未遂遭捕入狱后却要向未遂的受害者讨个说法,这是哪一门子的强盗逻辑?蓝翾声音清淡:“不满阁下,宣某重获自由的时日并不长久,对于淦畲之战,也只是从民间百姓在街头巷尾偶及谈论而获知一二。所以,一时无从评断。”

没辙,鄙人脑钝智缓,还请见谅。苛劬吸口气,绝美容颜上寒意陡起,不过,迅速地,又不着痕迹地吐出这口气——先起了怒,便是输了。“宣相,”他扯起艳丽天成的朱唇,砌出是一个不过眼底的笑,“事由宣相而起,理应因宣相而解。此也是我兄弟再次大费周章请宣相一叙的因由。明人不讲暗话,宣相聪明若斯,当是明白在下所求何事了罢?”

蓝翾莞尔道:“事由宣某而起?哪桩事是由宣某而起?淦畲之战?还是贵国王子赴淦为质?在宣某失踪之前,贵国的战争从未停止,若说淦畲之战罪在宣某,煊畲之战又该记在谁的头上?再者说了,宣某的失踪,正如阁下所言,不是在下闲来无事凭空消失。若依此向上攀溯,畲国的战乱实在很难诿责于他人。”

所有战争,最大起因不外乎人的贪欲与野心。她呷一口清茶:“贵国王子屈身为质,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锦绣少年,因为父辈的贪欲,远涉他国,想想的确令人扼腕不已。阁下掳宣某前来,是欲换回贵国质子或是别有所图,但讲无妨,也好让宣某掂量掂量宣隐澜是否有那个分量。以免阁下好一通大费周章,换来却是徒劳无功,白忙一场。”

苛劬从未自心底欣赏一个人,但眼前人令他无法不由衷激赏。他道:“宣相爽快,在下也不好拖泥带水。敝国王子金玉之躯,自是首要平安返回。再有,在下要讨宣相一个承诺,贵国至少在五年之内不得兴兵犯我畲国。宣相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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