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普通的毒并不难解,皇后又为何断定我一定会闯下祸来呢?
石子明凑过来道,“要不先给太后喂一颗解毒丸吧。”
羽蘅摇摇头,“等脉案来了再说。”
简茂的动作倒很快,脉案很快就送来了,羽蘅和石子明一起把脉案翻完了也没有查到太后有什么特殊的禁忌。
石子明道,“现在可以喂了吧,这种解毒丸是最安全的,解毒效果稍逊但绝不会给太后造成额外伤害。”
羽蘅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什么,那句“好鲜”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好吧。”
石子明从贴身的袋里掏出一个蜡丸,轻轻剥开了就要喂到太后口中,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慢着!”
羽蘅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抢过了那颗药,问石子明道,“这丸药的成分你都记得吗?”
“记得啊……”
“是不是有一味甘草?”
“对啊,几乎所有的解毒丸里都有甘草,清热解毒,益气补肾,是最普通的药材了。”
羽蘅将那颗药牢牢握在手心里,眼中终于放出成竹在胸的光芒。
“终于抓到你了!”
一刻钟后,羽蘅将一张方子递给石子明,让他亲自带人去抓药熬好,不可假手于人。
石子明拿着方子尚有些犹豫,“你有把握吗?这……”
“放心吧,出了事我全担着。”
反正皇后针对的就是我。
“你只要盯着把药熬好,我自然有办法让太后苏醒过来!”
石子明只好带着方子出去了,羽蘅和采薇也出来了,皇帝迎上来道,“如何?是诊出病因了吗?”
“是,请皇上放心,太后身体无大恙,只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怎么会这么厉害,太后还没醒吗?”
“太后刚才又吐过一回,已经舒服多了,等臣女开的药熬好,太后喝了就能醒了。”
羽蘅如此笃定,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倒是皇后看羽蘅的眼神半信半疑。
皇帝心神一定,又怪起伺候的奴才来,“你们都是在太后身边伺候惯了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不小心,好端端的都能让太后生病!来人!”
皇帝作势要打要罚,屋子里瞬间又跪倒一片,满满的求饶声,羽蘅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奴才要罚,但不是全部!这屋子里只有一人蓄意谋害太后!”
“什么?”
“什么?”
“你说是有人蓄意谋害太后?”连皇上都惊讶不已。
“杜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后也斥道。
“回皇上,臣女不敢撒谎,太后所吃之物都没有异样,中毒也不深,只是昏迷未醒,全是因为有人故意想要太后这样!”
“杜羽蘅!你年轻不经事,要是治不好,皇上宽宏大量也不会怪罪于你,但你信口雌黄,弄虚作假,别说皇上,本宫也不能饶过你!”
皇后义正言辞,皇上沉了脸色,羽蘅却不惊不惧。
“皇后娘娘既然觉得臣女无法胜任,刚才又为什么必要臣女医治呢?”
“你!这就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
“皇上!”羽蘅不再理皇后,“臣女愿以性命担保,等会必能让太后醒过来!”
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羽蘅,心知今日这事的确有蹊跷。
“你真愿以性命担保?”
“皇上,她一个小小臣下之女,就算死了,也赔不了太后的万一啊。”
皇后的眼神隐隐轻蔑。
皇帝却道,“那你说,该如何治?”
“既然不是特殊的毒,只需普通解毒药剂即可。”
“这么简单?”
“是,石太医已去熬药了,等会药来,太后喝了自然见分晓。”
皇帝点点头,稳稳地坐好等着,皇后闻言却放松了一些。
羽蘅也看着皇后轻轻一笑,皇后啊皇后,别得意得太早了。
屋内恢复了平静,只有宫女们走来走去,汪路终于回来了,进门悄悄给羽蘅递了个眼色,羽蘅眨了眨眼睛,进去守着太后了。
不过一会儿,石子明终于带着药回来了,皇后想拦下来检查检查,石子明早有准备,从食盒里拿出两个碗,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倒满了,自己先喝一碗。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随意下重药,况且杜姑娘坚持认为太后中毒不深,药量重了也是毒。这碗药喝下去足以验证杜姑娘是否正确,却不会伤害太后的身体,请皇上准许。”
皇后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看向皇帝。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微臣这就去喂药。”
石子明进了帷帐,帷帐里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过了许久,皇帝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踱来踱去,只希望里头能传出一点好消息。
就在皇帝耐心耗尽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明显是太后的。
皇帝大惊失色,“太后,太后怎么样了?”
“皇上!定是杜羽蘅托大,使太后病情加重了,请皇上治杜羽蘅以下犯上、伤害太后之罪!”皇后暗暗一笑,又端正了脸色严肃道。
她的长袖轻摆,门外一个宫女领命悄悄离去。
帷帐内太后的呻吟声不见减小,杜羽蘅和石子明却也不出声。
皇后大声道,“来人啊!进去把杜羽蘅和太医都抓出来!……”
“皇儿……”是太后的声音!
准备进去抓人的太监都傻了眼,皇帝几步迈进帷帐内。
“太后!”
“皇儿啊,哀家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皇帝半跪在床前,“太后,您觉得身子如何?”
太后微微一笑,脸色还很苍白,但精神还好,“哀家好多了,你放心。”
皇帝这才瞧了瞧杜羽蘅和石子明,见她们都是满头大汗,浑身脏乱,面色稍霁。
“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石子明正要领命,羽蘅却道,“回皇上,太后刚刚醒来,还很虚弱,臣女今晚要守着太后不能走。”
石子明便低头不说话了。
皇帝眼中更见赞赏,“既如此,等会你们去梳洗一下。”
太后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哀家瞧着面生。”
“太后,这是杜羽蘅,她父亲今年刚刚入京进了吏部。”
太后眼睛一眨,“好,今日多亏了她,哀家和她有缘,想收她做个干孙女儿,皇帝以为如何?”
皇上吓了一跳,太后莫不是还糊涂着?
羽蘅也急忙跪倒,“为太后治病是臣女应尽的本分,臣女实在担不起太后抬爱。”
皇上笑着劝道,“您现在还没养好身子,先让她在旁边伺候着,实在喜欢再收不迟。”
谁知太后沉了脸色,“皇帝,今日如果不是她在,哀家说不定已经去见老祖宗了,救驾之功如何奖赏?哀家为何偏偏在除夕前夜出事,往日那些太医为何还没来,皇帝想过吗?”
皇帝一愣,之前的怀疑又涌了出来,还没说话,帷帐外就响起了众人磕头的声音。
“微臣该死,救驾来迟!”
“是是,微臣也该死!”
“老臣请旨为太后诊脉,请皇上恩准!”
原来是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到了。
来得好巧啊!
太后微微一笑,很是疲惫,“皇帝,让他们进来诊个平安脉吧,不诊他们不会罢休的。其他的事你去料理,把这两个人给哀家留下,哀家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皇帝恭敬答应了,出去怒喝道,“你们确实都该死!太后不适你们都要这么久才来,哪日朕病了还不如等死痛快!”
众臣求饶之声又起。
皇后小心道,“皇上,太后身体如何?现在太医们都到了,不如让他们都去看看吧。”
皇上摆摆手,“太后说已无大碍,你们也进去瞧瞧,瞧完了赶紧出来,别打扰太后休息!”
几位老臣偷偷看了皇后一眼,依次进了帷帐。
为首的老太医刚把手指放到太后的手腕上,皇帝就在外头责问道,“今日太后的饮食到底是谁经手的,通通给朕拿住!”
汪路上前一步,“启禀皇上,今日给太后递过吃食的只有一个宫女不是老人,奴才已经把她押住了。”
“很好,人呢?”
汪路迟疑了一下,“刚刚看守她的小太监来报,说她自尽了。”
“什么!朕这里还没开始查,她倒先自尽了,好快的手脚啊!”
皇帝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那里飘去,皇后暗暗咬牙,这局真的被杜羽蘅给破了?
“汪路,传朕的旨意,给朕彻查,那个宫女什么来历,家里有什么人,跟谁接触过,全都给朕查出来,朕今天是要看看,谁把主意动到太后头上了!”
帷帐内给太后诊脉的老太医手一抖,太后反手就压住了太医的手。
“陈太医,哀家身子如何?”
“太后,太后,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
“是吗,其他太医呢?”
众人上前一一把脉,全都跪地磕头,“太后并无大碍……”
“是啊,只需好生静养……”
“太后福缘深厚……”
“既如此,辛苦各位太医了,都回去吧,哀家这里有杜羽蘅就行了。”
众人看了十四岁的杜羽蘅一眼,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好退了出去。
皇后正等着太医们出来,迎上来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了,如何?太后身体是否康健?”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是,回皇后,太后的毒已解了,只需静养就好。”
什么!
皇后盯着他们,“你们全都仔细诊了?”
“是是,的确解了,千真万确。”
这个杜羽蘅,真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