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蘅也站起身,笑着回望,“他不会在大婚时动手的,我们的大婚自然不会被破坏。”
要说端王会破坏的,只会是她和陆修安的洞房!
陆修安沉默着点头,又无限缱绻道,“还有七天,这七天我不能跟你见面,想想就觉得难熬。”
“可是,七天后,”羽蘅红着脸靠近陆修安,在他耳边轻声道,“七天后,我们永不分离。”
陆修安终于笑了出来,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丰神俊朗,他轻轻吻了吻羽蘅的耳后,转身离去。
自那日起,陆修安和杜唯则将手下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布置出去,一部分由叶达辰带领,安排在睿王府,负责大婚那一日的安全保卫,另一部分由一川带领,都出去跟踪陈庐和他笼络那些人的行踪,争取多了解一些情况。
陆修安也找了机会联络上齐晟,请他多注意端王府的动向。
话虽然没有说明,但齐晟也清楚,睿王这样说了,肯定是有缘由的,他暗地里加强了对端王府的监视。
而羽蘅,她安安心心放下所有事,只等着做一回最美最幸福的人。
离大婚只有五天,太后下旨让羽蘅入宫。
采薇带着宫女们站成一排,个个手里都捧着一个匣子。
太后笑眯眯道,“丫头,这些都是哀家给你添妆的。”
羽蘅瞧了一眼采薇捧着的匣子,暗暗咋舌。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步摇曾经在太后头上戴过。
“太后,这些都太贵重了,臣女担不起。”
“胡说,再过几日就是睿王妃了,哪里担不起。”
太后起身,将采薇捧着的步摇放在羽蘅头上比了比,“嗯,很有几分哀家年轻时的气度,大婚第二日进宫谢恩时,就带这支来。”
羽蘅无法,只能收下。
太后又拉着羽蘅说了许多大婚那日的事情,类似偷偷在袖子里塞糕点,让丫鬟准备小一点的果子解口渴等等小妙招都说了,就连寻常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也絮叨了好多。
采薇捂嘴笑道,“太后明明是婆家人,怎么把自己当娘家人去叮嘱了?”
太后浑然不觉尴尬,泰然自若地道,“哀家既是婆家人,又是娘家人。”
阖宫中都笑开了花。
听说永安郡主进宫,宫中其他妃嫔都纷纷送了添妆来,不大会儿功夫就满满当当的可以堆下一马车,
陪了太后一会儿,羽蘅看看天色不早,这才起身告辞。
那些添妆的首饰自有小太监送到马车上去,她带着辛柳慢慢往宫外走,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免得要跟人应酬。
但在出宫的甬道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在前头等她。
明妃。
明妃大大方方站在甬道入口,往日站岗的小太监一个都没有。
见羽蘅来,她走近几步轻笑道,“本来想请郡主去本宫宫里说说话,可是怕郡主不愿意去,本宫就主动来了。”
自从除夕大宴后,明妃就没有找过羽蘅,不知是没脸为自己儿子的行为辩解,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对了,时至今日,明妃宫中,羽蘅是绝对不会去的。
但这会儿狭路相逢,羽蘅也不怕她耍花招。
她继续着自己的步调,施施然走过去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明妃卸掉了脸上的客套微笑,又走近几步,微蹙着眉头轻声道,“上次本宫拜托的事,郡主可有考虑过?”
“什么?”
“请郡主劝说端王,让他放弃邪念。”
羽蘅清丽的眸子眨了眨,看明妃的眼神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端王如今你死我活的状态,明妃居然还觉得她能去劝端王?
羽蘅会去劝端王?!
“娘娘,您说的这件事,我实在办不到。”
明妃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急切。
“本宫知道郡主不愿,可是端王好像入了魔一般,本宫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本宫也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到了郡主这里。”
她又走近一步,“郡主,端王再发疯下去,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你就当是为了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吗?”
说到最后一句,明妃已经无意识地哀求起来。
羽蘅这才恍然大悟,明妃是知道端王要做什么的。
但她作为母亲,劝不了,拦不住,又不能提前揭露自己的亲儿子,所以才找上了羽蘅。
只是可惜,羽蘅也不可能拦得住入了魔的端王。
“娘娘,您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现在这状况,还有人能阻止他么?”
端王多年被压制,只能选择爆发,因为不爆发,必然死。
明妃眼中的光,混合着焦急和担忧,慢慢地一寸寸黯淡下去,直至熄灭。
“连你,连你都不行么,那,那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
羽蘅心中叹息,“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
皇帝本就不喜端王,受了胁迫的惊吓后,恐怕会一怒之下杀了端王。
明妃的祈求,终究只是奢望。
明妃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的身子晃了晃,接着扶住了墙,就像所有的力气都瞬间流失了。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看羽蘅,眼神飘忽着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走了。
羽蘅和她擦肩而过,也继续往宫外走去。
等明妃的身影不见了以后,辛柳才叹了一口气。
“奴婢没想到明妃娘娘会灰心到这个样子。”
是啊,第一次在后宫中见到她时,她是皇帝信任的妃子,被皇帝和太后抬起来和皇后分庭抗礼,她执掌了后宫管理大权,理直气壮打发皇后的心腹,多么风光啊!
她那时和羽蘅说话,都是居高临下的口气。
可是如今呢?
一年多的时间,经历几次风波,明妃就像换了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哀求羽蘅。
世事无常。
羽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端王和明妃的教训。
永远不要让自己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离大婚还有四天,辛柳、澜儿、瑞青等人开始着手搬家。
羽蘅和柳芜已经说好,只带这几个丫头去睿王府,元翎、念如、芸娘等用惯了的人都留下来服侍柳芜。
柳芜思来想去,总觉得以后睿王府需要用的人手更多,柳宅反而很清净,就坚持让羽蘅把芸娘和杜泰带走。
羽蘅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还好李管事调了一个退下来的管事过来柳宅当管家,又能办事,看病也方便,羽蘅这才放了些心。
而搬家的丫鬟们到了睿王府,一面对睿王府的布置感到满意,一面又向睿王汇报王妃的近况。
陆修安无比欣慰,见不到羽蘅,听听她的消息也好啊。
但。
大婚前三天,下午,柳宅紧急来报,新娘子不见了。
她出门见一个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杜羽蘅,失踪了。
*
三天前,离睿王和永安郡主大婚只有六日。
秦松立本在户部办事,直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这段时间他越发让自己忙碌起来,累极才回府,回去倒头就睡,什么都不想。
这一天也是如此。
但天黑后,府中的管家却忽然匆匆寻进户部来。
“少爷,少爷!”
“怎么了,你们怎么寻到这儿来了。”秦松立有些奇怪。
管家着急不已,“少爷,刚才有一伙人强行进府,将夫人带走了!”
“什么,把夫人带走了?!”
“是啊,几十个壮汉,直接打翻了我们,抓了夫人就走了!”
秦松立无比震惊,有人把他娘掳走了?
如今他在朝中地位稳固,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心腹,有谁这么大胆子,直接冲进他府里掳人?
突然,他想到什么,急声问管家道,“他们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有,他们说,少爷既然这么聪明左右逢源,自然会知道是谁做的。”
秦松立闻言身体又是一抖,犹如凝固了一般没有表情,直直地跌坐下去。
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嘴,面无表情道,“管家,你先回去,我知道去找谁了。”
“哎,哎。”管家不明就里,但看少爷这样子也不敢多问,只好回家去守着。
秦松立在原地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手攥得越来越紧,眼神也时狠时忧。
最后他起身整了整官服,起身往后宫中,皇后宫里去。
凭借秦家人和皇帝心腹这个身份,秦松立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后宫中。
守在门口的宫女一见他来,立刻开了偏殿的门请他进去,轻声道,“秦大人稍等,奴婢去请娘娘。”
秦松立轻轻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人,发现有好些人都是生面孔。
自从皇后重新出来,她低调了许多,也换了一批下人,秦松立原先好不容易在皇后宫里收买的眼线也在其中被换掉了。
皇后很快就来了,像是早就知道秦松立会来,一直在等他一般。
她穿着明黄色宫装常服,繁复的发髻只斜斜插了一支金凰发钗,虽然素净,但依然不减身为皇后的风华与尊贵。
“松立果然是聪明人,本宫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皇后和气微笑,在主位上落座,语气温柔得就像跟亲人唠家常。
“要是早一点发现并且重用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帮杜羽蘅了?”
秦松立心中大为警惕,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只是躬身行礼。
“是皇后娘娘带走了下官母亲吗?不知娘娘有什么要事,直接吩咐下官就是,何必这样。”
“直接吩咐,本宫怕你不听啊,毕竟,你已经暗地里跟杜羽蘅交情颇深,比跟咱们秦家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