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监牢。林枫即位不过两个月,所以宗人府的监牢,而今还是全空着。除了之前的两次外,这里近乎没人来过。闫老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非常会办事了。毕竟这位‘岳麓居士’的身份见不得光,其之前是个小偷,还是偷了皇宫东西的小偷。按理来说,这种人抓到就要当即处死,可毕竟林枫对其有兴趣,这才要而今偷偷摸摸的。二人带着锦衣卫来到监牢外,林枫也特意没有喊上萧竹雨一起来。很快,便来到了关押这位‘岳麓居士’的监牢外。隔着牢门,便看到里面的光景。幽幽烛火旁,一个被绑的很严实的女子,正盘腿端坐着。其并未穿着那高人必备的蓑衣斗笠,反倒是穿一身宽松丝绸大袍,头戴读书人样式的冠帽。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只是那大袍之下鼓囊囊的身段,还有其坐着而绷紧绸缎,所显出的纤腰和臀线,已显示出此人的性别。而那女子的皮肤白若霜雪,瓜子脸,凤眸,竟是出乎意料的美艳。虽处监牢,她整个人还是焕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真有高人风范。“陛下,老奴已令她换身衣裳,可她坚持要穿这身。”
闫老说道。“没关系,朕很好说话。”
林枫玩味笑了笑,倒不如说,这位岳麓居士,分明是女身,却要穿男子读书人的打扮,倒是别有一番意趣。“将门打开。”
林枫下令,侍卫急忙打开了门,随即林枫便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他已知道此女不会武艺,对方唯一的本事,便是逃命的功夫一流。幽幽烛火前,那风眸却是闭合着。“朕知你醒着。”
林枫笑道。女人睁开双眼,那风眸中映出林枫的倒影。“民女见过陛下。”
女人出乎意料的淡定,甚至连动都没动。“这等见礼,朕还是头一次遇见。”
“而且,你究竟是民女,还是罪妇,贼人呢?”
“已是待罪之身,见到朕还敢不行礼,当真是好胆。”
林枫却没有生气,而是盯着这女人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些天,他也记起了当初那个太子太师在东宫时的样子。其虽然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但为前身治病时,那抚过的柔嫩手指,以及凑得近了,闻到的淡淡清香,其实都显露了她女子的身份。只是前身痴傻,没注意到而已。“陛下果然认出了臣的身份。”
“被锦衣卫找上的时候,臣就已知不妙,却没想到,陛下竟记得这么快。”
“看来是臣当初为陛下治病,还教了陛下许多,给陛下留下了深刻印象。”
“陛下即位两个月以来,所行政令,各个令臣眼前一亮。”
“陛下已出师了。”
这女人胆子很大,这种时候了,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朕已恢复,而当初的记忆,朕也能想起。”
“那三个月里,你根本没为朕医治,至于所谓教学...”“你不过是自己研读宫中的藏书,让朕替你翻书!”
“谈何教学?”
“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蒙骗朕?”
林枫冷笑一声:“看来这牢里的大刑,朕是要找人给你体会体会了。”
女子微微一愣,有些慌张,显然是没料到,林枫恢复了倒也罢了,竟然连三年前的事也还记得那么清楚。“陛下,臣有苦衷。”
她急忙说道。“哼,朕给你一次机会,说。”
林枫摆了摆手,让那些准备拿刑具的侍卫们出去,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再高的高人,也扛不住这些玩意儿啊。很快,从女子的角度,当初那一起陈年旧案,浮现出了真相。女子名为申玉珂,自幼无父无母,被一位名为终南居士的高人收养,收为弟子。此高人喜隐居,喜旅行。一生足迹踏遍大奉,访遍各大名山,也游遍大奉每一个行省,旅居过各处,通各种风土人情。这显然就是个行万里路的高人。而其年轻时也是位读书人,只是没有考中进士,但该读的书都是读过的。读了万卷书,又行了万里路,这名高人年老时,在终南山脚下隐居,这时候收养了申玉珂,一边修书,一边教授申玉珂。高人写的书名叫大奉之弊病,是从各个方面来阐释当今大奉的祸端的。申玉珂二十岁时,这位高人死了,书还没写完。而她便也踏上游途,抱着为师父写完书的念头,去增加阅历。申玉珂路上没钱时,便扮作男子,使出那些花里胡哨的骗术来骗钱。谁知道这骗来骗去,名头大了起来,终于在江南时,遇到了柴家的拉拢。对方出重金请她办一件事,这件事需要进皇宫。进皇宫这件事,令申玉珂很是心动,她知道宫里有许多珍贵的藏书,除此之外,进了皇宫,她也能近距离接触大奉的朝政,对于她的修书很有帮助。于是她便应了,至于什么名医,什么高人,全是包装。京城的两位痴傻之人,也是柴家专门做出来的样子,就是为了骗过炎帝。果不然,炎帝被骗了,申玉珂进了宫。入宫后,她才接到柴家的命令,要她探查太子的真实病情,之后,便要她为太子下毒。“这等事臣自然不会做,只有拖延,并且于东宫以教习为由,读这些珍藏古籍。”
“三个月后,拖不下去了,臣便溜之大吉了。”
申玉珂讲完了这复杂又传奇的一切,抬起头看着林枫的反应。“既如此,为何盗取皇宫珍品?”
“又为何留下挑衅的文书?”
“你可知,这些各个皆是死罪?”
林枫可不傻,申玉珂虽然解释了入宫之前的怪异,还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但这女人到底是被骗,被迫入宫,还是她即便知道了要行刺太子,还大着胆子入宫,只因瞄上了那些古籍。现在谁知道呢?“回陛下,臣没有挑衅。”
“在陛下即位,收回皇权,开始改革以前,臣是确信大奉时日不远矣。”
“实话实说,实事求是,这怎么能算是挑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