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几日后,整个水月镇便热闹了起来,染了毒雾的百姓痊愈,渐渐重新上街,而外来的剑客修士也蒙面背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客栈中人头攒动,街旁的商铺生意也逐渐兴隆,全然没有雾毒爆发时的沉寂。
“还有最后一批百姓的雾毒没有解开,我需要去禁区采几株攀栎枝,”药铺中景岁岁背了个竹篓,嘱咐店铺中坐着的沈有年,“若是有人来,你就大致记一下病历就行,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好,岁岁姐姐小心。”
望着少女的背影消失,沈有年柔和的目光逐渐转冷,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主子,您真的不考虑回禁区恢复实力吗?”追风单膝跪地,对向眼前少年的目光尽是急迫。
镇魔大典临近,那些宗门派系若是发现主子破除了封印处于虚弱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的!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变成只会姐姐前姐姐后的看店小子!
追风正欲补充,抬眸却对上了少年冷冽带着杀意的黑瞳,他的背脊陡然发凉,可仍顶着压力道。
“景小姐和您生活相处是由于她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她知道肯定会毫不犹豫将您交给宗门的!况且只有回了禁区恢复实力,主子您的记忆才会回来啊!”
沈有年并未答话,而是别过头将目光移向了远处。
五年的生活中,脑中早有记忆碎片不断地闪回,包括来到水月镇时,内心涌出的仇恨与杀意也在与日俱增,这些都提醒着他从前的身份。
可是每当杀意起,他总能想起和她朝夕相处时的片段。
不止是建屋子烤香肉,还有每年过年时少女带着他出禁区逛灯会,他们一同猜灯谜,一同买新衣。
她对他毫无防备满目信赖,他又怎会愿意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中出现对他的恐惧与后悔?
这种感觉光是想想,都令他窒息。
——
水月镇禁区。
景岁岁往里找药材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妖兽,但也许是过去五年她暴打妖兽的记忆令它们过于深刻,一路上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她非常顺利地来到了攀栎枝的生长地带,一手抓一撮开始往背后的竹篓里扔,才刚采了几枝就感受到在西南侧过来的凶狠灵气。
帷帽下的景岁岁皱眉扭身将攻击躲过,望着皮鞭扫过的攀栎枝被折断损坏,不悦地抬头望向来人。
打她可以打草药做什么!
抬眼望去,深紫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树枝上身形妖娆魅人,她容颜惑人手拿红色的皮鞭,高扬着下巴一脸不善。
景岁岁联想起原漫画剧情,立刻便想起来者是谁。
反派有两个誓死追随的手下,他们是兄妹,分别叫追风追月,而追月自幼便爱慕反派,可以为他出生入死。
这个时间段,这些追随反派的手下确实都来了水月镇,为破除反派的封印做奋力一搏。
“倒是好久不吃人了,”追月舔了下唇角,给妩媚的脸庞又添了丝诱惑,“既然你入了禁区,就不要怪我将你掏心挖肺,生吃骨髓。”
景岁岁走得急并没有带刀,她正分析着二人实力高下,迎着落日余晖,一道剑气响起,猛地和长鞭碰撞发出摩擦声。
“哐哐——”
脚步声落地,一道白衣男子落于景岁岁身前,长眉若柳身姿卓越,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的脖颈后,他双眸冷然清明,俊逸出尘,宛如天上的谪仙令人不敢靠近唯恐高攀。
他右手握白玉剑柄对上树梢上的紫衣女子,瞳孔宛如沉寂的深海,没有丝毫波动。
“呵,大名鼎鼎的圣医大人也来了这水月镇?这可真不凑巧。”追月眼下划过懊恼,声音却故意拉长如同勾人的妖精,“大人虽医术高明,却不见得剑术高超啊。”
“你可以试试,若再留下来,是否会死。”男子声音温润,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二人对峙片刻,追月终于“啧”了声,转身离去。
“多谢你。”懂礼貌的景岁岁出声道谢,却在白衣男子转身后愣了神。
“你认识我?”从少女面纱透出的朦胧目光中感受到其中的情绪,赫连云秋蹙眉问。
太像了。
简直就是上辈子赫连云秋的古装翻版,若是她当时没有被捅死活久些,就能看到他们长大后的样子吧……
掩下心中所想,景岁岁笑道,“不认识。”
“这是你摘的攀栎枝?”赫连云秋垂眸,扫了眼少女竹篓中放着的几株草药,语气淡漠。
景岁岁误以为对方指的是被追月红鞭锤烂的几株,她立马澄清,“这些都是被鞭子折断的,老可惜了,不然能配好几个药方子呢。”
赫连云秋沉默片刻,纠正,“我说你竹篓里的。”
“啊?你说这些?”景岁岁将竹篓换到胸前拿起里面的攀栎枝,目光疑惑。
“嗯,你这样的采摘手法和地上的半径八两,没有区别。”
景岁岁:?
啥意思,明嘲暗讽她采的和折了的一样呗?
“你师傅没有教过你么?攀栎枝要连根土一同拔出,更不能损伤侧根,否则入药会影响药性。”赫连云秋俯身缓缓将一株采起,白皙修长的手在黑土上分外显眼。
景岁岁沉默。
难怪漫画上说解毒一份帖子只要一株,她却在试量不对后再加了两根。
她根本没师傅只有一些从书铺中搜集来的破书册,书册上只会写些草药的长相和用途,或者说如何医治病人,哪会记载如何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