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他的舞蹈梦,也带走了我的心。”,马宝国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来,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那依然让他撕心裂肺。
“很多人奇怪,像我这样庄稼、老实人,怎么会吸上毒品。只有我自己知道,吸毒过后,我才能再次看到我的儿子。”
“我在陪儿子住院的时候,认识了很多其他肿瘤科的病友。有人曾告诉我,有一种神奇的药,可以让人忘却病痛,但也会离死亡更近。那种药,就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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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有人在医院里,隐秘的兜售毒品,他们打着救苦救难的名义,宣传他们的毒品,说那是可以帮助那些被病痛折磨,已经无力回天的人,让他们走得不至于那么痛苦。”
“儿子化疗时,我从不愿意相信,他时日无多,更不愿意让他吃那些所谓的‘快乐药’。可儿子走后,我才知道,有些痛苦,是真的无法忍受。”
马宝国面带痛苦,却怪异的笑着,轻轻摇着头。
“我通过病友介绍,买到了当时我认为是‘快乐药’的冰毒,先喝酒,后吸毒。在难言地头昏目眩之后,我居然真的见到了儿子,我接送他上学,和他一起学习舞蹈......”
“可药效一过,梦就醒了,发现儿子还是没有回来,痛苦就更深了。我也发现他们骗了我,他们说吸了毒,就离死亡更近了。可我除了无尽的痛苦,却迟迟等不来死亡。”
“我那时候只想着,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吧,只要能多见儿子一面。我把亲戚筹集而来的医药费,全都用来买冰毒。每天和儿子相见。”
“我真不算个男人!”马宝国说着,惨笑着抬起头,望向围坐在一起的众人。
“我只顾着自己痛苦,只顾着逃避现实,却把一家子的重担,都丢给了我老婆。”
“家里为了给儿子看病,四处借钱,而她自己,也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打工,只为多存一点钱,当做儿子的医药费。我痛苦,她又何尝不是呢?”
“儿子刚走,她看我整天浑浑噩噩的,以为我是受不了打击,自己强忍着难受,反过来安慰我,让我在家休息,她又出去打工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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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女人呐!心又能有多大?还不是背着我,哭得死去活来。可这个家不能没有支柱,借来的钱要还,我们的父母还要养。”
“我挥霍完了儿子剩余的医药费,老婆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可那时候的我,就被冰毒蒙蔽了心智,我还在为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是老天不公平,是人生路不平.....”
“老婆先后三次报警,我先是被带到派出所教育,然后是行政拘留,最后才是这次的强制隔离戒毒。”
“毒醒了,梦碎了,我知道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可我又能怎么样?我就是个懦夫,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更没有勇气选择去死。”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都会想起我的儿子,也会想起我老婆。她一个弱女子,打工还债,照顾老人,同样要日日忍受着对儿子无尽的思念。而我,却困在这里面,无能为力。”
“我愿意给大家跳舞,愿意让大家笑话。”马宝国说着,就站起身,走到了中间,又摆出了跳舞的造型。
“因为我跳这段舞,会想到我的儿子,看着大家笑话我,其实我很开心。因为我儿子也是这样笑话我的了,听着大家的笑声,我仿佛又看到我的儿子。”说着,马宝国又跳起了那段经典的舞蹈。
这次,却没有一个人笑,大家表情严肃,默默的注视着场中间的马宝国。
王睿咬着嘴唇,突然低声对我说道:“这家伙.....是不是在骂我们呀?”
这本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王睿这么一说,我也一下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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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一次没人敢笑了,谁笑谁就是他儿子呀!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我相信马宝国不是这个意思,大家也一定能明白,都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马宝国的动作依然笨拙,所谓的“太空步”依旧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可这一次,看着马宝国认真的表情,大家的眼睛,逐渐温热起来。
一曲跳罢,大家为马宝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马宝国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弓,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我是真的想要戒掉毒瘾,我想通了,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和我老婆,还能再要一个孩子。”马宝国憨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
这一句话,也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可我又很迷茫。”马宝国也不在意大家笑话,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戒掉毒瘾,我听很多人说,毒瘾会像付骨之蛆,伴随自己一辈子。”
“我也不知道,我老婆还会不会接受我。她是个苦命的女人,本就跟着我,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如今又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是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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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这次晚会,她能来参加;我希望她能看到我的改变,心里会好受一些;我希望她再等一等我,等我出去,和她一起,重新挑起生活的担子。”
马宝国说完,再一次站起来,对着我们和王睿深深鞠躬。其他人,也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点头望向大家,每一个人都在思考,都有感动,而马宝国,也是真的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深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从今天以后,大家眼里的马宝国,不会再是那个“哗众取宠”的灵魂舞者,而是一个痛失爱子,误入歧途的父亲。
而马宝国自己,讲出了自己的故事和心结之后,也能对生活,绽放出新的希望,勇敢地奔向新生。
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