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面，一个穿着强戒制服的人，以一个怪异地姿势趴在地上，看不清楚是不是李跃。
趴着的人用额头抵着地面，胸口几乎贴在了地上，屁股撅着，双膝跪地。我从他的胯部开始，上下扫视，寻找着他的双手。却意外地发现，他的双手并没有在胯下，而是无力得耷拉在身体的两边。
“嗝......"正当我发愣时，趴着的人身体一颤，打了一个嗝噔。
我将手里的被子丢在一边，躬下身子，伸手去摇他。
“李跃，李跃！”
我轻声叫了两声，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嗝......."又是一个嗝噔声，地上的人身体再一次发出颤抖。
难道是睡着了？我看着趴地上的李跃，在我的摇晃之下，也没有一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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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睡姿，也是太奇怪了。
我转身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摊了摊手。
“嗝......"又是一个嗝噔声，却要比刚才的声音都要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被胸腔里的气体猛烈地往外推。
我回头看向李跃，就看到他原本只是微微弓起的身子，突然一下子弓得更高了，像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般。
紧接着，李跃的身体无规律地颤抖起来，像是触电。
宿舍里的灯一下子就亮了，监控画面前的朱杰他们，一定也看到了李跃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开了这个宿舍的灯。
借着明亮的灯光，我看到了李跃那种柔美的脸，现在却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额头顶着地面，眼睛半睁着，只看得见眼白。
李跃在抽搐！
“李跃！李跃！”我伸手想要去把李跃翻过来，碰到他的身体时候，发现他全身肌肉绷得很硬。
我用力一拉，李跃的身子就被我侧翻了一面，可高高弓起的背，却像是被定型了一样，还是那样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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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侧躺在地上的李跃，身体里像是安装了一个马达，手脚都不停的抽搐着，头也不停地撞击在地上。
毒瘾发作？看着李跃的样子，我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念头。
我赶紧坐在地上，一把护住李跃的头，不让他继续撞击地面。
“景皓，什么情况？”朱杰已经出现在了宿舍门口，是看见了李跃的异状，赶过来支援的。
宿舍里的其他戒毒人员，也被我们的动静闹醒了，可除了睡在宿舍前端和后端的四个老戒员，其他人都没力气关注我们。
四个老戒员麻利地爬了起来，围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他一直在抽搐，应该是毒瘾发作了。”我两手抱着李跃的头，看向眉头紧锁的朱杰，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总感觉李跃现在的样子很眼熟，虽然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李跃在犯毒瘾，可又觉得不太像。
犯毒瘾是会出现这样的痉挛颤抖，甚至于比这还要严重的多。但李跃现在的样子，实在的太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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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癫疯？”不知道是围在两边的谁，突然说了这样一个词，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这倒更像是癫痫的症状。怪不得我会觉得眼熟，当初遇到马辉劫持的时候，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小个子，也是突发癫痫，才造成混乱，解救了我。
正想着呢，就觉得两手一湿，我低头去看，就看到李跃翻着白眼，嘴里已经吐出了白色的沫子。
“癫痫！是癫痫，李跃癫痫发作……”我赶紧对着朱杰大声地喊道，双手努力控制着李跃的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
朱杰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一会的功夫，朱杰已经用对讲机呼叫了值班室，同时通知了就驻守在队里的黄科长。
听到我冲着他大喊，朱杰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是癫痫症状，赶紧冲过来，搬开了李跃的嘴巴。
我已经看到，李跃嘴角留下的白沫里，已经染上了血色。
癫痫发作中的李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朱杰一手掐着李跃的两腮，用力掰开他的牙齿，另一只手屈指成钳，钻进李跃的嘴巴里，去揪他的舌头。
朱杰夹住了李跃的舌头，向外拉扯，这时我才听到，李跃发出了“呵啰啰”的声音。从我来到李跃面前，到刚刚，除了打嗝的声音，李跃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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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和牙齿都被控制住了，李跃颤抖地更加厉害，手和腿都僵硬的抽动着。四个老戒毒人员连忙七手八脚地按住了李跃的手脚。
持续了好几分钟，李跃才算是恢复了平静，不再颤抖。眼睛却闭得死死的，全身也瘫软得不成样子，我甚至还隐隐闻到了屎臭味。
朱杰皱着眉头确认了李跃的呼吸，这才冲几个帮忙的戒毒人员示意，让他们帮忙把人抬出宿舍，抬到过道上。
黄科长已经赶了过来，头发凌乱，衣着不整，胡乱地将白大褂套在身上，里面不知道穿得什么。
看着黄科长有些发乌的眼袋，我忽然有些恍惚。过去几个月，一件件突发事件里，每次都是黄科长值守在单位里，每一次都是这样狼狈地赶过来，拼尽全力地挽救局势。
投毒事件发生期间，单位很多人中毒住院，只有黄科长一个医生。可都过去那么久了，生活卫生科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岗位，我也见过几个人了。
可为什么每次留在单位值守的，依然是黄科长呢？
黄科长跪坐在李跃面前，熟练地检查着他的生命体征，从那个百宝箱一样杂乱的医疗箱里，翻找出听诊器和手电筒。
头上黑白相间的头发，让我知道，眼前这位总是和我过不去的“邋遢医生”，已经上了年纪，却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坚守在岗位第一线。
“突发性癫痫，并不是毒瘾发作，生命体征还算正常，只是咬破了舌头。看他这种痉挛的厉害程度，应该是第一次发病。”黄科长收拾刚拿出来的检查设备，对我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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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这个人叫李跃？我不记得看过的医疗档案里，有这么一号有癫痫病史的人呀？”黄科长抬头看着朱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