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边三个小团子叽叽喳喳的讨论，清衍和几位师弟师妹们相视而笑，还是孩子呢，倒也不必急于苛责。
上面几位大佬都没发话，在一旁值守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去没事找事儿。
“咦？”这回说话的却不是程玉三人，而是章长老了：“这孩子......”
颜初循着长老们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名看起来不过垂髫之龄的孩童一步一级台阶，缓步而上，似乎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与周围那些停滞不前、面带异色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所谓问心梯，那自然是有明心问性、磨炼意志之效。修仙之途，一看天赋灵根，二看心性品质，人有七情六欲、贪念嗔痴，这是无可避免的，单看其人能否勘破罢了。
大多宗门招收弟子时总有相似的关卡设置用以筛选弟子，寻仙宗更是明文规定：凡欲入宗门修行者，须经问心一试。
便是如颜初这般由寻仙宗掌门直接在外带回、而非参加宗门招生大会的弟子，也是特地往问心梯上走了一遭的。
她还记得回宗门那天，清衍抽空带着她来到一座山峰前，指着那段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严肃道：“丫头啊，我也不知这是否对你有效，可这问心梯，却是须得你自己去走一遭的，问心明性，堪得有望寻得大道。”
事实证明，有点儿用，但不多。
她确实入了幻境，但却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失了记忆完全沉浸其中，而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故人，看到了那些印象深刻的经历，就像是看了一场又一场有自己参演的电影，纵使会心神激荡，却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了。
但即便如此，待她登完问心梯，也是费了一些时间的，远没有那水镜中的男童这般轻松，视这问心梯如凡物。
清衍此时眼中异彩连连，他本以为颜初已经够优秀了，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由夸赞道：“赤子之心，亦或是心性坚韧。”
“或是二者皆有呢？”林长老也是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
就连向来不怎么发表看法的顾澜都微微点头。
清衍顿时眼前一亮：“这孩子可是学剑的好苗子，顾师弟啊，你这次可不能再推辞了吧？”
其余几位长老闻言也是看向顾澜，虽然他们也很想要这么个好苗子，但想起自己峰上那一群吵吵闹闹的弟子，以及冷冷清清只有小师弟一人的剑峰，就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顾澜顶着师兄师姐们极具暗示性的目光只觉得头疼：“收徒一事，须得你情我愿，如何是我说收便收的？”
“嗨，这有什么，师弟啊，你可是我寻仙宗第一人，不要妄自菲薄啊......”
问心梯前，楼霄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高耸入云的山峦，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待感受到衣下那枚玉珏的存在，心下稍安，坚定地踏上了面前这看似普通的石阶。
只要他通过了考验，是不是就能拜仙人为师了呢？
那样的话......
楼霄的眼眶带了些湿意，爹，娘，孩儿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定会学成仙术，报仇雪恨！
顾澜似有所感地看了一眼水镜，可这上面的影像是随机的，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那个孩子。
想起当初离开时那孩子执拗的眼神，顾澜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希望那孩子确实前来拜师学艺了，还是希望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心怀仇恨的人，又真的能在剑道一途走远吗？
“怎么了？”清衍见顾澜神色有异，不免多问几句。
顾澜沉吟道：“师兄先前让我去临海查探魔修屠城一事，途中意外救下一个孩子，当时脱不开身，便只送了一枚蕴含三道剑气的玉珏给他，如今......”
见顾澜转头看向水镜，清衍便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笑道：“若真是如此，那这孩子与师弟倒是有缘，倘若他真能通过考验，师弟不妨成就这番缘分。”
“倘若那孩子满心仇恨呢？”
这一句，顾澜是直接传音给清衍的。
“你放心得下？”
在顾澜以为清衍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对方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只求问心无愧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