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初夏的五六月天,天色不是很暗,因为有月亮在天上,所以路还是看得清楚的。 通往村子里就只有一条路,这条路被很多人走过,踩得很光滑已经不长草了。 树林里虽然光线要暗淡一些,但是有月光照进来,并不影响视线。 进了树林后,李喜旺加快了步伐。 他已经走了一小半了,前面快到坟地了。 小路要从坟地边经过。 他也不害怕。 因为坟地里埋的都是村里的人,好些个还是他的祖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们还会出来吓唬自己这个后生仔不成? 不知不觉中,光线似乎暗了下来,一股时有时无的雾气在树林里飘荡萦绕着。 他抬头看了看天,透过缝隙,看见月亮好像躲进了云层。 一大片乌云遮在了树林的上空。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林子里感觉潮潮的,雾气越来越浓。 等他走进坟地的时候,浓雾已经迷漫开来,连两边的坟墓都看不见了。 这雾是怎么来的? 以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闭住一口气往前冲,只要过了这片就走出林子了。 众人听见金海讲到树林里起了大雾,都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看去。 外面的雾也很古怪呀。 邦尼收回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抱紧了胳膊。 而詹姆斯一脸兴奋,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期待。 乔瓦尼也听得入了迷。 黄忠实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的人都没有开口询问,都安静地继续听金海讲——— 李喜旺走呀走走呀走,根据脚步来判断,他觉得已经走出树林了,可是怎么还看不到外面呢? 他记得走出林子外有一块大石头,不知道哪朝哪代有石匠在上刻了摩天岭三个字。 站在大石头旁边,就能看见坡下的村子和农田。 李喜旺每次看到这三个字都会有疑问,这个小土坡也不高呀,咋就取个名叫摩天岭呢? 问村里人,都说不知道,反正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时候就叫这名了。 问道观里的师父道长:“那摩天岭还没有道观的这座山高呢,咋就叫摩天岭呢?”
道长师父莫测高深地说了两个字“天机。”
不说就算了呗,李喜旺也没再问。 奇奇怪怪的地名人名多了去了,哪顾得过来想这么多。 他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不明白的就算了,忘了。 操那闲心干啥。 可是今天,走了大半天了,还没走出树林看到那块大石头,他的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又硬着头皮往前走,心中想着应该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又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还没有走出去。 而这个时候已经越来越暗了。 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喜旺只得停了下来。 看不见就没法走去了。 这雾也来得古怪呀。 看来只能等了。 他下意识地在路边坐了下来。 然后看看周围…… 喔,老天,周围全都是坟墓。 怎么走了大半天,反而走到坟地中间来了。 他呼地一下弹起来就跑。 跑了一阵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四下张望,看见周围还是坟地,而自己仍旧站在坟地中间。 他又换了个方向,可是走来走去,都走不出去。 四周围就像有无形的墙一样把他挡住了。 折腾了半天,李喜旺明白了,自己遇到鬼打墙了。 以前没遇到可能是因为师父的符咒起作用了吧? 今天偏偏符咒掉了,所以才会遇到这种状况吧? 怎么办,再走也是徒劳了,干脆不走了。 等天亮再说。 于是他就坐了下来,开始按照平时修炼的方法打坐。 眼观鼻鼻观心,抛却一切杂念,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雾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他就坐在路中间,周围都是坟墓。 然后他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 说道这里,金海停顿了一下声音。 邦尼觉得脖子冷飕飕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詹姆斯:“是不是妖怪要出来了?”
金海:“李喜旺循着叮当声音走去,他发觉越往前走,雾散的越快,飞快地往两边散去,路就显现出来了,正是他熟悉的林中小路,他飞奔而去,一口气冲出了林子,站在了树林边上,看到那块大石头旁边站着一个人,是村里的王老栓。 他正拿着錾子和锤子在大石头上面敲敲打打,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老栓爷,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嘛?”
“我在刻字呢?这三个字不太现了,再刻刻。”
李喜旺心想:大晚上的看得见吗?白天来刻不行? 老栓爷看了一眼李喜旺:“是喜旺呀,我说是谁在林子里瞎转呢,你又回来帮你爹娘收麦了?”
“是的。老栓爷。刚才迷路了,得亏你这响声给我指路。我才走出来的。爷,你说这奇了怪了哈,咋会迷路呢?林子里还起雾了呢? 咦,这会又没了。”
“天要亮了,雾要散了。你快回去吧。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爷,你不回吗,咱俩一起吧。”
“我还没刻完呢,你先回去吧。”
王老栓说完又继续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李喜旺也不再啰嗦,说了声“爷,我走了。”
就飞快地跑下坡去。 刚走到村外,就听见村子里的鸡开始叫了。 一声叫引得其他鸡都跟着叫起来,小村庄开始苏醒了。 呀,自己在林子里待了一个晚上吗? 可感觉没那么久呀? 李喜旺飞奔回家。 “爹娘,我回来了。”
爹说:“呀,喜旺回来了。不是还有两天吗?”
“师父让我早点回来帮忙。”
“再早也不能半夜爬起来赶路吧。”
娘埋怨道。“这才鸡叫。”
李喜旺:“我傍晚下的山,本来天黑就能到家,可我在林子里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来,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爹娘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喜旺:“后来我被老栓爷敲打的声音惊醒了,跟着声音我就走了出来。”
娘问:“”老栓爷哪个老栓爷?”
李喜旺说道:“就是村里的王老栓老栓爷呀。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岭上去刻字干什么?敲得叮叮当当的,不过还是多亏他,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走出来,说不定现在还在林子里打转呢?”
爹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喜旺的嘴一张一合。 “你真的看到他了!?”
“是的,没错,我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呢。 他还说我不要大晚上的赶路,让我快点回家。 我还没搞明白,老栓爷又不是石匠,他去刻什么字呀。”
见爹娘没回答他,而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爹娘,咋的了,不说话。”
李喜旺伸手在娘面前晃晃。 “哎呀,我的儿呀。你这是撞到煞星了。”
娘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了。 还是爹沉稳些,“你胡咧咧啥呢?”
“我没胡说呢,喜旺就是撞到鬼了嘛。”
李喜旺:“爹,咋回事?”
爹:“你老栓爷前几天过世了……” “啊………” 李喜旺吃惊地长大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真的是———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