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的声音并不小，最起码，在场大部分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每一个字，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秦笙跟他两个人身上。
每个人都是想八卦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谁都没敢出声，生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唯有一人——陆珂珂，这会儿看着戚衍的时候，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你在发什么疯啊！”
然而，戚衍甚至都没看她一眼，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秦笙的身上，看着她略略失神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中是感受到了几分快意的。
看吧，我痛苦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是轮到你了。
但是，戚衍拧了拧眉，心头又爬上另外一种莫名的情绪。
草！
没出息！
他暗暗懊恼，脸色自然更难看了，冷笑一声，继续“发癫”：“作为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我希望剧组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尽力做到最好，尤其是演员。”
顿了顿，他紧接着道：“毕竟演员拿着那么高的薪酬，要是再娇气的话，恐怕说不过去吧。”
有的时候，男人阴阳怪气起来，属实是没女人什么事儿了，戚衍怕也是这其中的一把好手呢。
他的话说完，现场的气氛就更僵了，谁都能够听出来，他是在故意针对秦笙。
对此，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是替秦笙觉得委屈，毕竟在业务这一方面，她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
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却没人敢表现出来。
秦笙一直都没有说话，视线淡淡地落在戚衍的身上，好像有情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半晌，她垂眸，极轻地“嗯”了一声，遂又看向导演：“导演，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她的语气太过正常，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只是嗓音略哑。
现场更是鸦雀无声。
只见戚衍的脸倒是更黑了，呵！好得很，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在乎对吗？
就像……她从不曾在乎他这个人一样。
心口几乎血气翻涌，戚衍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只是看向秦笙的眼神，不善得过于明显了。
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紧张，生怕投资人发火，闹得整个剧组都跟着一起不安宁呢，毕竟有钱的才是爸爸啊。
好半晌，戚衍才偏头看向导演，语气微妙。
“导演，开始吧。”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是又仿佛带了那么点儿威胁似的，至于威胁的内容是什么，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拍摄很快再次开始。
这一次，大概也是有点儿想争口气的意思，秦笙越发地进入了状态，那眼底的绝望，极带感染力，让一旁看着的人，都跟着一起难过起来了。
最后落水的那一刻，她嘴角的笑意，更是像一把刀，在心上狠狠地剌了一刀。
扑通一声，像是落在了人的心底。
戚衍沉默着，看着镜头里面秦笙脸上每一个表情，她眼角的泪，她嘴角的笑，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一刻自己心底的感受，像是被什么在左右拉扯着，徒添几分折磨。
这场戏很快顺利地通过了，紧接着便是要拍秦笙在水中不断下沉的过程，在那之前，她还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会儿的。
浮出水面，秦笙略急促地喘着气，岸上，是小桃让她赶紧先上去缓一缓的声音。
然而，她却拒绝了，上去下来，反倒更是一种折磨，还不如一次性拍完，早点儿收工。
她下意识地看向戚衍，两个人的视线远远对上，她的眼底，闪着一点不服输的倔强，甚至有点儿挑衅的意味了。
这种倔强宛如一把火，瞬间就点燃了戚衍心底那些阴暗的情绪，想看她哭，想让她的眼里，也能有自己的身影。
于是，接下来，戚衍便真的脑抽了。
在水中的戏份，秦笙拍了一遍又一遍，明明导演那关早就过了，但是却过不了投资人的那一关。
嗯，也就是戚衍。
“你觉得这个眼神能打动人吗？”
“动作有点僵硬吧？”
“刚才没看清，就麻烦秦小姐再来一遍了。”
……
反正不管怎么样，戚衍总有他自己的理由，碍于他投资人的身份，就连导演也是无可奈何，其他的人更是不敢说话。
哪怕陆珂珂一再的抗议了，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这个时候的戚衍，顽固得跟块石头似的。
但奇怪的是，他却是刁难秦笙，心头那股子莫名的情绪就越是翻涌，搅得他整个人越发的烦躁。
只是不管戚衍有多么的刁钻，秦笙都一言不发，只是一遍一遍，不停地拍摄着，尽管整个人几乎都快要没有温度了。
大概拍了十几遍之后，岸边的小桃都快要忍不住哭了，她看着戚衍，几乎是求着一般：“可以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笙笙就要撑不住了，她本来就在生病……”
闻言，戚衍的脸色蓦然就是一变，视线攫住小桃，几乎透着一股子的凶恶：“你说什么？”
小桃被吓得一抖，然后才结结巴巴道：“笙笙她感冒了，一直在难受……”
话还没说完呢，只听戚衍一声低吼：“还不赶紧让人上来。”
所有人被他突然改变的态度给弄懵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动的，最后还是戚衍自己，三两步就走到了河边，蹲下，冲秦笙伸出了手：“上来。”
只是他的语气仍旧非常糟糕。
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全都涌到了岸边上。
而秦笙，终于再次浮出了水面，视线第一时间是落在戚衍的身上的，同他对视的下一秒，她淡淡地移开视线，朝着戚衍旁边的小桃伸出了手。
小桃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终于将秦笙给拉了上来。
而这个时候，戚衍的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久久没有收回，显得尴尬又可笑。
摊开的手掌突的收紧攥成了拳，随即又松开，戚衍终于起身，眼神不善地看着被浴巾包裹成一团的秦笙，胸口各种情绪翻涌着：“生病了为什么不早说！”
闻言，秦笙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嗓音比起刚才更哑了些：“哦，做演员嘛，总不好这么娇气。”
一句话，瞬间就让戚衍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