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瘦削男讲述的地址,陈书找到了位于赌场四五百米外的废弃土砖屋。
这屋顶没有盖青瓦,而是用茅草凉席和树枝随意糊了个顶。
破破烂烂似乎是乞丐住的地方。
走到门口,一股腥臭味铺面而来。
像是石楠花的味道,又有死鱼的腥味。
“呃,呃呃。”
一阵奇怪的喘息声似有若无。
陈书强忍恶心,推开了门。
阳光透过破漏处洒下,当陈书看清屋子里的景象,不由得瞪大眼球。
他倒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啪!”
灰西装撞了个满怀,他跟在陈书身后,不明白这位先生立即转身出来。
瞧这一脸震惊的表情,莫非出了大事?
他连忙冲进屋子查看。
瞬息后,屋里响起几声叫骂,灰西装摸摸鼻尖立即走出来。
他望着陈书投来幽怨的目光。
仿佛在质问陈书为何不提醒他。
陈书无声地耸了耸肩膀。
他也想提醒,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灰西装就冲了进去。
“槽,长针眼了。”
灰西装是李建国派来的人,温文尔雅,这一刻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书莞尔一笑。
不多时,一个赤脚赤膊的壮汉提了提裤子,走出门外。
“曹尼嘛,你们谁呀。”
这八十年代,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
根本无法播放学习资源。
陈书忍不住,好奇地问,“就你自己里面,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干弄?”
壮汉虎躯一震,脸上的怒气迅速敛去。
露出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他得意地扬了扬眉头,从背后掏出一本手掌大的书籍。
类似于后世《故事会》的大小。
封面上是一个性感妖娆且衣衫不整的女郎。
“哪,哪买的?”
陈书瞪大眼眸,不由得惊呼。
“咳咳。”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咳。
灰西装一脸无语,白了陈书一眼。
咱们是来干正事的,你就问这个?
“你知道江意致的动向吗?”
陈书开门见山,不说废话。
壮汉脸色大变,顿时提防起来。
“你们是谁,打听这个干吗?”
“你既然知道前些日子赌场发生了大事,就该知道我是谁。”
陈书拍了拍灰西装的肩膀。
灰西装顿时会意,他随手捡起土块,宛如灵蛇一般窜出。
“嘭嘭嘭!”
熟练的擒拿技。
壮汉的关节被卸掉,脸上溢出了冷汗。
但却哀嚎不出来。
拳头大的土块将嘴巴堵得死死的。
陈书走到他面前,皮鞋轻轻踢了踢他的脸。
“听着,等会儿会把土块拿出来,你别大喊大叫。”
“否则,你的命也就没了,懂?”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狠话。
打架斗殴经常说些“劳资弄死你”之类的话。
但只要不是真的气昏了头,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壮汉瞳孔一缩,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显然是将这话当真了。
他跪倒在地,强忍双臂被卸的疼痛,连连磕头。
看到这一幕,陈书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冲灰西装使了个眼色。
灰西装也提起了精神,他连忙抽出一柄匕首。
阳光洒下,熠熠生辉。
瞅见这抹光亮,壮汉两股战战,双腿在打摆子。
“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江意致进了赌场后发生了何事。”
“我,我不知道。”
壮汉吐了吐嘴里的碎屑,连连摇头。
“我看你是不愿意配合了。”
陈书的眼眸中透着寒意,他冷哼一句。
壮汉打了个激灵,瘫软在地。
“我,我真的不知道呀。”
“那天出了大事,谁敢在赌场多留。”
“我在外面找家旅店睡了一晚。”
“想起我这本书还留在草棚里,特意回来拿,就远远地见到江意致走进赌场。”
“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陈书紧锁眉头,心底升起一丝无奈。
想必这壮汉也不敢说谎。
只是这样的话,线索就断了。
“对了,我,我有个兄弟被人打断了腿,他可能知道得更多。”
壮汉接连说道。
陈书并没有开心,这人说的就是老者的儿子。
他已经问过了,瘦削男断腿之后,爬回草棚就疼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你反应不对。”
陈书突然眯起眼睛,蹲下身子凑到壮汉面前。
“你这种人打架斗殴肯定不少,像弄死你这种狠话,你该比我更清楚。”
“害怕是必然的,但你不该反应这么大。”
“你似乎当真了,为什么?”
壮汉脸色微变,整个人都在发抖,“这,这。”
灰西装见机晃了晃匕首。
“取你性命不至于,但剐你几刀,废你一条胳膊,我还是敢的,要不要试试看?”
此言一出,终于击溃了壮汉的心防。
“别,别,我说。”
壮汉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见状,陈书和灰西装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壮汉果然知道一些东西。
“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我怕死,我怕牵连到我。”
“放心,这件事和你无关。”陈书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脑门。
壮汉吞了吞口水。
“我其实也不太肯定。”
“我几个兄弟送那个瘸腿的回家,我懒就没跟去。”
“但我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就是那江意致再也没走出来过。”
“我原本并没有太在乎,只是躺在门口翻书。”
“结果没过多久,赌场突然出来几个黑衣人,他们扛着一个大箱子跑了出来。”
“没有开车,而是偷偷摸摸避着人走。”
“我以为是打烂的赌具想上去要,但又念起断腿的兄弟,怕落得同样的下场,就没敢。”
“我悄悄跟了一段路,盼着等他们丢下后捡便宜。”
“结果这几个人去了坟山,我吓得丢了魂,连忙溜走了。”
“事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这几天,听说江家的人一直在找江意致。”
听完整个经过,陈书大吃一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大箱子装的恐怕就是江意致。
谭荣那帮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事情会因为一个想捡便宜的混混而败露。
“你该去看望那个断腿的兄弟,好好敬他一杯酒,要不然,躺在那箱子里的人要多你一个。”
陈书摇了摇头,这男的真是走大运了。
他示意灰西装帮忙安好壮汉的胳膊。
……
走出草棚后,陈书的表情非常复杂。
虽然还没见到人,但江意致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沾了赌的人,又有几个能善终呢。
“陈先生,你该高兴才对呀,只要找到尸体,咱们就能扳倒赌场了。”
陈书苦笑一声,道:“不,我在庆幸,庆幸找了李叔合作。”
“赌场的人做事手段很粗糙,就是吃准了江意致没背景,哪怕事发,他们联合光头男也能摆平风波。”
“倘若我单独行动,哪怕找齐证据,恐怕也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