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大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是不应该听别人乱七八糟说那些话的,小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有目共睹。 再说有夏瑾和陆彤那样的父母,夏至桥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 难道夏瑾和陆彤都是瞎子聋子不成,女儿和什么人来往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但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 反正整个纺织厂都知道了。 陆彤黑着脸来上班,和杜梅怒目而视,这两人算是彻底的掰了。 他就笑着说道,“小桥啊,你是去车间找你妈吗,现在厂子里有新规定,我得给车间主任打电话才行。”
夏至桥又不是来为难门卫大爷的,“孙大爷,很快就下班了,我在门口等我妈就可以,您忙您的,我不打扰您。”
说着人还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老孙笑了笑,既然这样,他也不用去给车间主任打电话了,现在厂子里的确有新规定,外来人不允许进车间,如果想去的话,先要请示车间主任,然后车间主任还要给厂长打电话,反正就是很麻烦。 不像有的厂子随随便便的谁都可以进去。 墨县多香樟。 大大小小的年头多年头浅的遍布于整个墨县县城,再就是梧桐树,主街道那里路旁种的都是梧桐树,到秋天的时候,叶子金灿灿的,别提有多漂亮了。 纺织厂这棵香樟树,年头浅差不多三十多年的样子。 夏至桥背靠在香樟树的树干上。 用强大的精神力将这片区域给笼罩住,她很是享受这惬意的时光,也不用担心头顶会掉了什么东西,她的精神力犹如无数条的丝线,细细密密的编织出一个圆形的光罩将她整个人给笼罩住。 这时候的夏至桥,已经不再去想酒厂的事了。 大哥从这里面能得到什么好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改变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轨迹。 夏至桥想的是宋引舟。 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性格急躁。 上辈子,他们再度重逢的时候,宋引舟已经身居高位。 而她不过是和大哥一起卖芦苇席子的村姑。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那时候是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的,母亲的身体有所好转,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在贫困边缘挣扎的那一群人。 大哥身体亏空的厉害,母亲更是如此,大嫂和她还有水娃挣的钱,百分之八十都用来买药和去医院。 更别说,还供着朵朵上高中,还养着两个孩子。 他们虽然已经搬去了省城,但是却是在郊区的一处平房,那是半砖半泥的,比以前在乡下的要好了一点。 那一天,她和大哥一起去割芦苇,他们家里有一辆大板车,是家里最重要的运输工具。 回来的时候,芦苇装了满满一车,大哥在前面拉,她在后面推。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大哥还特意将推车往路边拉。 可没有想到,本该疾驰而去的吉普车,突然停了下来,尔后,宋引舟从车上下来。 她站在推车旁,看着不久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张容颜。 不等她想假装不认识他呢,宋引舟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开口喊她的名字——小桥! 然后,第二天,他就拿着单位介绍信户口本还有存折以及一堆礼物来他家提亲了。 当时她怎么做的呢? 哦,自尊心超级强的夏至桥将宋引舟给赶了出去。 所以夏至桥有些不明白,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宋引舟对于重逢的自己为什么就没有一丝陌生感? 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除非问本人,否则她是想不明白的。 而就在这个当空,纺织厂下班了。 没有繁忙的任务就不加班,像这样的国营单位上下班都是很准点的。 夏至桥精神力的投点,准确的锁定住了人群中的杜梅。 随后,在人群中急匆匆朝大门口走来的杜梅,忽然间又顿住了脚步,心神恍惚之下,好像听到空气中有幽幽的听不出调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一个愣神的功夫,有些什么东西就被改变了。 以前杜梅和陆彤是一起下班的。 因为住的地方不一样,在大门口才会分开。 但自从退婚之后,哪怕是在一个车间,那也是连话都不说的。 两个人自然是一前一后。 陆彤就在杜梅差不多五十多米远的地方,隔着人群不注意都看不到。 然后杜梅就准确的看到了陆彤,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内疚。 她以前和陆彤多要好啊。 就因为一个曲丽荷,两家反目成仇了。 退婚就退婚吧,人家夏家什么都没说,东西也都给退了回来,陆彤虽然生气,可也没怎么着她。 可是她却听了儿子的话,编排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谣言。 如今大半个县城都流传开来了。 陆彤这个后悔啊。 她猛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到旁边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就算着急回家,可对于杜梅异常举动也都一下子愣住了,旁边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杜梅又给自己打了一个巴掌。 打完这个巴掌之后,她飞快的朝着人群中的陆彤奔过去。 于是,墨县纺织厂的大院子里,将近上千人涌动的大门内外的纺织厂工人们亲眼目睹了一个大型的真心诚意悔过自责的认错现场。 夏至桥距离门口有些远,她这个方向,只看到本该下班的人群,突然间都停住了。 就算个子再高,她似乎也看不到人群中发生了什么。 然后围在外面的人更急,拉着旁边的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谁偷东西被抓住了,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厂子里保卫科人出动呢? 就连路过夏至桥旁边的工人也不着急回家了,纷纷转头朝厂子里涌过来。 场面顿时乱哄哄的。 直到厂子里的保卫科科长带着人过来。 直到连几个正副厂长们都惊动了。 杜梅和陆彤忏悔还觉得不够,她还拉着主管厂长的胳膊不松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检讨自己犯下的错误。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个工人气喘吁吁的给她拿来一个大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