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娜达撕破脸皮,破口大骂,司璃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但是她静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寒声说:“我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有与你有关系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说罢,司璃加快脚步走进了房间。
娜达望着司璃的背影,一时间无话可说。她万万没想到,司璃面对自己居然是这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好像丈夫尸骨未寒便急着再嫁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一样。
娜达忽然没了继续与司璃纠缠下去的劲头儿。再加上身边的卫兵们一个劲地催促,她只好负气退了出来。但是,想想司璃的刚才的样子,娜达又于气愤中,又不可抑止地感觉到丝丝诡异。
如果司璃不是巨奸巨恶,她那眼神、语气和态度,倒像是真的不记得莫清商了似的?
娜达忽然心血来潮,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莫非?她连忙摇摇头,甩掉一瞬间涌上心头的那些不可名状、匪夷所思的念头,匆匆回她自己的住处去了。
当天夜里,月挂中天的时候,奔波了大半日的莫清商,终于赶回了南诏都城。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好在南诏的城防一向松散,莫清商又艺高人胆大,他围着城墙转了大半个圈子,终于找了一处士兵们疏于防守的地方,施展轻功攀上了墙头,悄悄地翻进了城来。
莫清商躲在暗处观察了一阵子,感觉整个城里一片祥和,不像是刚刚动过刀兵、或者是全城戒备在抓捕什么人的样子。看来,司璃和南白洛他们应该都没有事!莫清商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向着莫刀曾经潜伏过的铁匠铺奔去。那是他们之前就安排好的据点。
没想到,赶到铁匠铺,莫清商发现这里竟然黑灯瞎火、人去楼空。莫清商心中猛地一紧,心道:难道司璃和莫刀他们,都已经遇到不测了?
好在,莫清商又静下心来观察了片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只见铁匠铺的房前屋后都干净整洁,院子里也是整齐规置,看上去只是没有住人,倒不像是被什么人翻检搜查过的样子。
再有,莫清商也没有看到南诏禁军的暗桩——如果莫刀他们暴露了,遇到了意外,那么这里十有八九会有南诏禁军的埋伏,他们会在这里等着抓自己这个漏网之鱼。但凡会统兵的将军都能想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莫清商略略放下了心,开始在铁匠铺的周围耐心寻找莫刀等暗卫们留下的联络暗号。莫清商的侍卫们都训练有素,特别是从大漠被俘起就跟着他的那些人,再难的处境下,他们之间也没断了联络,靠的就是他们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记得留下暗记的好习惯。
两柱香之后,莫清商站在铁匠铺后面的一棵老树下,喃喃道:“摄政王府?他们怎么会去了那里?”
莫清商转身直奔摄政王府。他化身侍卫阿牛的时候,早把摄政王府里里晚晚摸清楚了,所以一路上轻车熟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顺利地混进了王府。
不过,夜色下的摄政王府与他潜伏那时候似有很大不同。后院里丫鬟仆人们的房间空了很多,正院的花花草草也有些破败。深夜里,除了西跨院的一间厢房还亮着灯,以往王府里彻夜都有人值守的门房、茶房等地方,如今都是一片漆黑。八壹中文網
莫清商不知道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现身,只好先摸到西跨院亮灯的那间厢房去察看动静。他凝神屏气地刚刚摸到窗前,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自言自语,“好了好了,这劳什子的笔记终于写完了,如今,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
莫清商一下子就听出,这是慕容漪的声音,他虽然没弄懂慕容漪要写什么“笔记”?但听慕容漪说话的声音,莫清商便知道他此刻是平安无虞的,想必这摄政王府里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莫清商心情一松,便调侃地接了一句,“你要到哪里去?”
“啪哒、哗拉!”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声音哆哆嗦嗦地响了起来,“谁?是谁在外面?”
莫清商有些失笑?平时没发现慕容漪的胆子是如此之小啊!自己不过是在窗外说了句话,至于慕容漪就在屋里又掉东西、又砸东西的吗?
“还能有谁?是我,快开门!”莫清商话外未落,便听到屋子里又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还夹杂着慕容漪低低的呼痛声。很显然,这家伙刚才应该是撞到了桌子,还跌了个跟头吧。
莫清商正奇怪慕容漪今天为何如此慌张?厢房的门已经“砰”地一声打开了。慕容漪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先向莫清商的脸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身后,终于一把抓住了莫清商的手,喜极而泣道:“天啊!有影子、手是热的,谢天谢地,你又活过来了!”
莫清商苦笑起来,他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天,自然能想到慕容漪、莫刀他们对自己有多么担心。担心他已经不在人世,也算是题中应有之意吧。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我没有死,让你们担心了。司璃呢?她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
听到这句话,即便是在夜里,莫清商也能看出慕容漪的脸上猛然变了颜色,他目瞪口呆地叫道,“完了完了,都怪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司璃她……”
还没等慕容漪东一句西一句地把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完,他们的身后已经传来一个强压着激动的声音,“主子,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夫人她……她以为你已经死了,她就要嫁给南白洛了!”
莫清商心中一凛,猛然回过头来,只见莫刀正神情激荡地站在院子里,亦喜亦悲地望着自己。莫清商顾不得跟他寒暄,他抢前两步,盯着莫刀说:“司璃她怎么了?她要嫁人?!”
莫刀这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解释道:“夫人领着我们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后来南白洛天天跑来找夫人,不知怎么的,几天以后,夫人就答应要嫁给他……”
说到这里,莫刀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们也曾想过要劝劝夫人,不要应了这门婚事。但是,我们以为你已经……所以,我们也就顺水推舟地都点头了。”
以莫清商的头脑,此刻不用莫刀再多说,他至少也明白了八九分。他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沉,终于抬手截断了莫刀的话,一字一句地说:“司璃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