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商他们的船,因为逆流而上,每日划船操桨十分吃力,遇到浅滩,更需要人力拉着船前进,所以又在河上行了三四天,才堪堪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北境国东部的雁荡山区。
莫清商他们弃舟登岸,打扮着行脚商人的模样,一路向深山中行去。按照计划,他们要沿着山脉一路向北,绕道关外前往大漠,这样基本上不就用在北境国的腹地穿行了。
这天中午,他们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深山脚下,远远望去,却见山腰处冒起了一股股浓烟。莫刀见了先吓了一跳,停住脚步道,“不好,前面莫不是发生了山火?现在这风头却是向山下这边吹来的,我们再往前去,恐怕会撞上火头,那就险了。不如现在就绕道吧。”
众人刚要按莫刀说的掉转方向,司璃却皱着眉头说:“不对,那烟起得又细又直,而且一起就是四五处,烟气浓黑,不像是山间的野火,倒像是有人用引火之物刻意点起来的。”
莫清商等人这时也在司璃的指点下望去,越看越觉得司璃说得有道理。这就奇怪了,难道这深山老林里还有人烟?若是有人烟,也不该烧起如此的火头来,却没有人扑救啊?
司璃好奇心一向强大,她心中一动说:“会不会是村子里遭了盗匪了?莫清商,我们去看看吧。若是有人遭了难,我们应该去帮一把啊。”
莫清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看看周围的人,沉声道:“莫刀,你带几个人先过去。小心,不要大意。”
莫刀立即点了点头,点了几个侍卫的名字,提起轻功奔上山去了。莫清商又看了看司璃和喜阳,“前面山道险要,走不了马车了,我们都换马上山去。喜阳,你会骑马吗?”
喜阳一下子愣住了,南诏国潮湿多丘陵,喜阳又长在药王谷中,她还有轻功,所以还真是不会骑马。莫清商不由得有些面露难色。倒是喜阳直率地说:“我轻功也不弱,不骑马也不会落在你们后面,不如,你陪我用轻功上山去?”
莫清商看着喜阳,反而为难起来,他倒不介意用轻功上山,可是司璃怎么办?见到莫清商犹豫的表情,喜阳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正想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上山,司璃开口道:“莫清商,我跟着侍卫们走,很安全,你带着喜阳走吧。这深山老林可别迷了路。”
喜阳听了司璃的话,立即展开了笑颜,莫清商只得点点头,带着喜阳上山了。司璃则与慕容漪和另外几个侍卫一起策马上山。
没想到,这山路上跑马,还真是比不得有轻功在身的人们,司璃他们果然是最后一批赶到半山腰的。不过,诡异的是,先到的莫刀以及莫清商等人,都远远地站在火场外,望火兴叹,竟然没有一个人前去救火的。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司璃奇怪地问。
莫清商回过头来,拉着司璃往前走了几步,司璃才看到,在莫清商这群人身前,还有二三十人正跪在火场外面,望着不远处的大火神情悲凉、无声流泪、嘴里还念念有词。
而远处的火场里,很明显能看到被烧得通红的房舍、院落,更可怕的是,里面似还有隐隐的哭声。
司璃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大白天惊出一声冷汗。“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在做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
莫清商握了握司璃的手,沉声道:“那些人都是这个村子里的居民。他们的村子里闹了邪祟,两天两夜之间竟然死了好几十人。他们害怕,没办法,只好放火烧掉整个村子,希望把那个邪祟也烧死在里面。”
“可是,我听到里面有哭声!”司璃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邪祟在哭?”
“他们家里死了人!他们招惹了邪祟。不是我们不想放过他们,可是邪祟要是上了他们的身,被带出来,那附近的村子也要遭殃了!”跪在前面的一群人中,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看样子是个领头的,回来头向着司璃大声说。
“这清明世界,哪里来的邪祟?莫清商你也信?”司璃激动地叫了起来。她又看向慕容漪和喜阳,“两天两夜之间可以导致许多人丧生的病症很多。这应该是疫病,是疫病啊!不是什么邪祟。”
喜阳没出声,她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慕容漪看了看司璃,倒是应和说:“也有可能是疫病,还是打探打探为好。”
莫清商见司璃和慕容漪都这样说,修眉紧紧皱起。他虽然不是北境国的皇帝,但亦是皇族一员,对于黎民百姓,向来有一份责任担在身上,是最不忍看百姓们无辜受苦受害的。否则,当年他也不会以十五岁的年龄,就勇敢地率军出征漠北,出生入死,守境安民。
司璃见莫清商没有明确反对,早就飞奔到刚才说话那个老人身边,连珠炮似的问:“你们村子里近来有没有来过外人,或者是什么从没见过的野兽?死的那些人之间,是不是经常走动,日常起居都在一处的?死的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被杀死?还是病死?”
老头子吓得哆哆嗦嗦的,却被司璃身上的强大气势所摄,不敢有片刻耽误,连忙说:“我们这个小村子,统共才三十来户人家。大家彼此都熟得很,哪里有什么外人,就是外猫外狗也不曾进来一只啊!”
“那么,死的这些人,这几天有机会聚集到一处吗?”司璃又问。
“哎呀,快别说了,他们都是赵家盖房子时,去赵家帮过工的好劳力啊!真不想一夜之间都没了,都没了!”说着,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老泪纵横,边哭边说:“这要是杀不尽邪祟,那我可真没办法了,再拖两天,怕是寨子里的人都要死头了!”
司璃的眼睛却突然亮了,“出事前曾经同吃同住、同行同止?”她脑子里飞快人转着念头。她虽然不是西医,但是流行病学也是刚入行时中医学生的毕修课。司璃紧紧盯着那个白发老头,“你好好回忆下,这些人当时在赵家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看他们倒很像是不经意间,染上了致命的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