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然人最近的一个部落,其实就在离莫清商他们遇险的小镇不过百余里的地方。
与北境国的小镇相比,月然国虽然号称大漠中最强的国家,他们的部落也不过就是一堆帐篷组成的一个帐篷堆儿罢了。
每年冬末春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月然国的部落里,往往是愁云惨雾,连笑脸都少见。能骑得马、拉得弓的男人甚至男孩,都会武装到牙齿,冲进沙漠里或者北境国的边境附近,伺机打劫抢掠,谋夺必需的生活物资。
而老人、女人和孩子,则会死守在部落里,节衣缩食,尽量少杀些牛羊,少吃些饭食,挺过这段时间去。
有些老人,自己觉得身体不行了,又不愿意再拖累儿女、浪费粮食,甚至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这就是月然人日常的生活,不杀不抢,他们就活不下去。
最近这几年,由于月然国与大晏和勒勒两个部落结盟,又与北境国在边疆大战中获了胜,缴获了不少战利品,倒是过了几个不太艰难的冬天。但是,在这个时候出门打劫仍然是他们的习惯,而留在家里的老弱病残愁云满布,也仍然是常见的情形。八壹中文網
不过,这一天,在月然国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部落、勾其部落中,人们却一反常态,像过年似的敲锣打鼓、张灯结彩、载歌载舞。
部落头人木木多帐篷前的大铁锅里炖着肉,不吝惜地洒了好多盐巴,香味飘满整个部落。
一群埋埋汰汰的小孩子兴奋地舔着手指,围在锅边探头探脑。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拿着一块馍或者一张饼这样的吃食,但他们更惦记着锅里的汤!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锅里直放光。
女人们则在帐篷里忙碌着,忙碌着整理男人们刚刚驮在马背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有衣服、有布匹、有锅碗瓢盆、有吃食、甚至有值钱的金银首饰!她们一个个激动地在帐篷里团团转,又开心又忧心忡忡,不知道把这些宝贝藏在哪里才安全。
他们的男人,刚刚从北境国回来,他们打到了这个冬天以来最肥的“肥羊”!
而男人们则集中在木木多家巨大的帐篷里,正在听木木多分派最大的战利品——活人、奴隶!三十多名衣衫不整、满身伤痕的汉人,双手被反绑着挤在帐篷中间,有男有女,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又黑又胖的木木多把手一挥,一个白净清秀的北境女子就被指给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月然人。那女子惊恐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哭叫,就被那个大胡子一把从人堆儿里揪了出来,三下两下竟然扯掉了那女子本已难以遮羞的衣裤,一边端详那女子,一边抱怨说,“这个也太瘦了些,就像个病羊,能禁得住用吗?给我换个肥的吧!”
木木多沉下脸来,“乌拉尔,这都是排号来的。说好了轮到哪个算哪个,怎么就你总要挑肥捡瘦?”
那个大胡子乌拉尔说:“这次要不是我发现了龙卷风过境,咱们哪有机会去抢那个小镇。在镇里也是我出力最大,为什么不能挑个好点的?嘿!是不是你把好的都偷偷藏起来了?我记着我见过一个女子,比她好看百倍!为什么不见你拿出来分?”
木木多也怒了,他一把把倒在地上正徒劳地想用双手挡住自己的女人又提了起来,前后拨弄了一番道:“该有的都有,你还想她怎样?一个贱奴,能用就行呗。你那老婆又不是不会下蛋,难道你还指望这个汉人给你生儿育女?”
木木多说完,旁边几个等着分“东西”的男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嘲笑乌拉尔。乌拉尔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突然拨出腰刀来,大吼一声:“让老子丢脸的玩意儿!好,既然你不肯给老子换,那老子不喜欢,老子干脆杀掉她!”说话间,他手起刀落,一抹寒光已向地上那可怜的女人头上挥去。
木木多脸色变了,乌拉尔当面杀掉自己分给他的奴隶,显然是对自己的做法表示不满啊!这是蔑视头人的权威吗?木木多没有多想,伸手就去拦。
周围等着分“东西”的几个男人也变了脸色,这女人再不好也是个女人,不仅可以给男人解闷,还可以喂牛喂羊、打草做饭,杀掉多可惜啊!他们也不约而同去拉乌拉尔。
可是,乌拉尔挟怒含怨的一刀,十分凌厉果断,众人纵然心里想拉,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眼看着一个白生生的女人就要血溅当场。
说是迟那是快,就是刀刃抹上脖子的一瞬间,忽听一声金铁破风之风,乌拉尔只觉得手腕子一麻,大叫一声,腰刀“咣当”一声掉在了那北境女子眼前,不过,与腰刀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乌拉尔一只毛乎乎的右手!
热血喷泉般地飞溅而来,乌拉尔一口气憋住,硬是停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
帐篷里的众多月然人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也疯狂地大叫起来,有人扑上去想按住乌拉尔的伤口,有人下意识地去地上捡乌拉尔的断手,而更多的人则是拨出腰刀向帐篷门口扑去——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一身黑衣如千年冰峰般冷酷的年轻男人!
莫清商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空手闪入月然人中。他的长剑刚才已经当做飞剑来使,割下了乌拉尔的持刀的手。不过,纵然手中没有兵刃,莫清商身形闪现间,已经有四五个月然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们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自己人的刀给砍伤了。
莫清商不愿意与这些人过多纠缠,他兔起鹘落,几个腾挪间,就已经到了头人木木多的身前,劈手夺过一个月然人的腰刀,唰地一下横在了木木多脖子上。
“说!你藏起来的那个掠来的北境女子,在哪里?”莫清商淡淡地说,木木多却觉得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到脚底般,全身都被寒意给凝住了。
虽然帐篷里很暖和,可是木木多的上下牙却还是不停地打起架来。他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