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商的话,声音极低,但听在司璃耳边里,却好像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不是毒,是蛊?怪不得自己诊断不出来?司璃两世为人,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蛊术!
在她从那里来的那个21世纪,蛊术早已失传,在电视剧里、小说里,人们谈到的那些蛊术,在司璃听来不过就是艺术的虚构。
而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虽然中间有些记忆消失了。但是司璃仍然可以确定,自己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蛊术。
司璃脑筋飞转,想到穿越之前的小说、剧本里,蛊术都发生在南部边疆那层峦叠障、人迹罕见的原始森林里。而莫清商一行到过的最南边的地方,就是南诏国了。难道,那个时候,莫清商就已经中了南白洛的圈套?
莫清商仿佛看出司璃在想什么,忙出声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也不关南诏国的事。我这是……”说着,莫清商抬起头来,有些为难地望了司璃一眼,终于下决心说:“是大晏部落的乌尔雅,是她给我下了蛊。”
“乌尔雅?”司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要不是外面还有赫里赫的侍卫,她都快要叫出来了。虽然好多事情,司璃都不记得了。但大晏部落的乌尔雅曾经疯狂追求过莫清商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而莫清商再三说过,他与这个乌尔雅发乎情、止乎礼,没做过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想到这里,司璃倒是淡定下来了。她又给莫清商喂了些药,又服侍他喝了点水补充体力。
刚巧,之前问过的那个侍卫,带着司璃的针包回来了。司璃立即取出银针,对莫清商说了句“我用针灸帮你止疼。”之后,就自顾自地在莫清商身上扎起了针灸。
莫清商看到司璃绷着脸行针,心知司璃是不高兴了。莫清商踌躇了半晌,终于说:“我也不知道乌尔雅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出这个手段来消遣我。我自己思量着,大概是在上次,我们遇到沙尘暴昏迷的时候,就着了她的道了。”
司璃看了莫清商一眼,淡淡道:“你别说话,也别动。正在扎针呢。”
莫清商一听,强挣着精神,偏偏嘴上不停,“你生气了吗?”
司璃又看了莫清商一眼,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星光暗淡,却像有个小勾子似的,勾着莫清商的心。她口气仍然是淡淡的,“我有什么好生气呢?不过我不会解蛊,现在只能给你先止个痛,然后再问问喜阳有没有办法吧?”
莫清商点了点头,“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我知道解蛊很麻烦。往往是要找到下蛊的人才行。”
“是吗?”司璃挑了挑眉头,“那你若是想找那个乌尔雅,就尽管去。不过,赫里赫会不会放你离开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莫清商就是因为在病痛中,所以反应有些迟钝,刚才那句要找下蛊人才能解蛊的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不叠。现在听司璃这么酸溜溜的话语,有心赔理,却又有点落不下脸面来,一时竟然噎住了。
司璃见莫清商之前还强忍着不适跟自己有问有答,说到要去见乌尔雅的时候,却忽然沉默了。不知为什么,一股无名怒火就从司璃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正好手里拿着一根银针,这一针扎下去没了准头了。
莫清商饶是已经被疼痛折磨麻木了,这一下子也被扎得痛叫了一声,低头看时,发现自己的左胸口天溪穴处,一连串地冒出了血珠。
司璃两世为人,行医的时候加起来都有十五六年了,却没想到,这一针下去给扎出这么多血来。一时间恼羞成怒,嗔道:“都告诉你不要讲话、不要动,你偏要罗罗嗦嗦的!你就不怕这一针下去,直接扎在心脏上,一下子扎死你吗?”
莫清商露出苦笑,原来自己被扎成这样,还都是自己的不是。不过,见司璃向自己撒娇发脾气,他心里又有一种别样的滋味——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宠,难道还让别人去宠不成?想到这里,原来那些碍于脸面说不出的话,一下子就顺顺溜溜地从嘴边滑了出来。
“司璃,抱歉!乌尔雅的事情,是我大意了。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不该太于信任她,疏于防备。这一针扎得好,即便扎到心上也没有关系。谁叫我,先让你伤了心呢?”
莫清商此时正在病中,平日里霸道清冷的嗓音虚弱了许多,变成低沉而有磁性。他又强自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双眼不自由地蒙上了一层水色,连眸光也不似平日冷硬,变得柔和许多。现在他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深情款款地说出这一番话来,司璃只觉得心猛得漏点了半拍,而后就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你、你说些什么呀?”司璃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莫清商第一句软话说出口,后面的小意殷勤就如同无师自通般,运用自如起来。他强撑着身体轻轻拥住了司璃,温热的气息喷在司璃的面颊上,“我说的是实话啊。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怎么,你不高兴听?”
“你……我……”司璃说不出话来,嘴上虽不承认,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我终于知道该怎么跟你讲话了。其实也简单,就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不用思考,不用斟酌,夫妻间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莫清商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心结也打开了。
以前跟司璃说话,总是不经意地会想她高兴不高兴,喜不喜欢听,会不会嘲笑自己,该不该有所保留……结果常常是想好好说话的,就搞得两个人都不痛快。现在他终于也明白了,就是直来直去最好,两个人若是心意相通,怎么说都能理解。反而是越绕弯子越说不明白了。
司璃听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她又何尝不是每每想跟莫清商说些什么,又怕惹他反感、引他不快,最后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或者是说几句不痛不痒、虚头八脑的客气话,结果大家都不开心。
想到这里,司璃终于像开了窍似的,一边不停地掂、弹着莫清商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银针,一边说:“对,我就是不高兴了!那个乌尔雅是你什么人?居然让人家下了蛊你都不知道!若是她近不得你的身,又怎么会让你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儿?你肯定是不拿她当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