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女扮男装进了大将军府。虽然她这是回到了自己家,但是由于原来的大小姐在这个府中太没存在感了,司璃自己又处处留意,所以一连过了几天,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半点破绽。她老老实实当了个在前院打杂的仆役,耐心地等待着京城中这一轮血雨腥风的离去。
大将军府的气氛,这几天很是紧张。前门后门的侍卫都增加了很多。院子里的管家对仆役们的管束也变得十分严格。比如天黑后,除了当值的仆役,其它人都会被锁在仆役居住的下杂院里,不许随意走动。
司璃猜想,这是莫清商和司落严他们马上就要动手的标志。府里的其它下人,对这种严格的管束都十分不满,唯有司璃甘之如饴。管的严好啊,管得严说明府里安全。管的严,府里的其它人也不得不少说少动,她可以把自己隐藏得更安全。
然而,世事无绝对,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司璃小心翼翼,却终于没有逃过直面危机的命运。
这天傍晚,司璃与其它几个仆役在前院轮值。太阳已经落山,仆役们手里拿着火折子,开始逐个点燃前院各处的灯火。突然,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像闷雷,却比闷雷更响亮;像炮声,却比炮声更沉重。好几个人手里的火折子都吓得掉在了地上,院子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司璃迅速闪进了一个角落里,看着人们在院子里张惶地转来转去。她努力向远方望去,隔着厚重的院墙,被晚霞染红的天边并无乌云烟幕,肯定不会是天上在打雷。
难道真的是在打炮?皇宫里动手了?司璃的心里忍不住跳了起来。就在这时,老管家飞奔着从后堂过来,一进院都大声嚷嚷,“都别乱动,别乱猜乱喊,那是皇上要试放重阳节的焰火!快,来几个人,来几个人把咱们的焰火也装上,大将军要即刻送到宫里去给皇上助兴!”
原来是放焰火!院子里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前几天就听说,皇上要与民同乐,准备在九九重阳节那天搞一次盛大的焰火社戏。大将军府早就开始采购收集各种漂亮壮观的焰火弹了,据说还到南方去买了不少。
司璃随着老管家的喊叫声望去,只见前院的墙角堆着几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这里面会是焰火?怕是别的什么东西吧?司璃的唇边漾出一抹笑意,这该不是找借口送进宫里的武器吧?哈哈,莫清商的手段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嘛。
司璃心中藏着堪破别人机密的小得意,正盘算着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冷不防袖子被人抓住了。急忙回过头来时,才看到老管家正站在自己的身边,正冲她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叫,说她偷懒耍滑不务正业。
司璃方才向四周看去,才发现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仆役都跑过去抬箱子去了,唯有自己还站在那里傻笑。司璃这个后悔啊!现在进宫可不是什么好差使啊。万一那箱子里面有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让人家宫中的侍卫给查出来,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司璃想推拖,想跑开。可是,老管家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向了那堆木箱子,又在她手里塞了个本子,叫道:“我知道你是认字的,行了,你正好把这些箱子点一点,然后赶紧上车。我们要尽快赶到宫里去。去迟了,要是坏了皇上的兴致,我们可全是死罪!”
司璃知道这时候自己是没法子再躲起来了,只得认命地凑上去,搭把手帮助装车。院子里二十来个人,装十来个箱子还是快得很的。当司璃还在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躲起来的时候,一连六七辆马车已经飞快地向皇城脚下奔去了。
原来,莫行之试放烟火,并没有在皇城里,而是在皇城的正阳门外广场上。司璃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有几户大臣,也带着家里的烟花爆竹赶来,准备在这里陪皇上乐一乐,自己也好再沾点火。
司璃看着人把箱子卸下去,一一码好。自己就躲在了靠后的一辆马车里。这次她学聪明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露头了。如果不出事最好,出事了,她就用毒药自保。
果然,莫清商他们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焰火的爆炸声渐渐稀疏的时候,突然有人发起喊,原来站成大大的一个圆形保护皇帝的禁卫军突然乱了起来。
原来这群人手里都是没有长兵器的,每个人只在腰上挂了一把华而不实的宝剑。
可是,随着呐喊声,有大概一半以上的人,飞奔向司落严运进宫的厢笼处,从里面掏出一把把寒光闪烁的短枪,向着莫行之和他自己带来的护卫队冲了过去。
“天啊,果然是兵变啊!”司璃躲在车板缝里往外看。只见两方人马迅速地杀在了一起,只是,司璃没有看以莫清商的影子。莫行之的明黄色身影倒是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正狼狈地抱着头,惊惶中不知广该向哪里逃窜。
“皇上,快,随我这里躲藏!”一阵人喊声迅速地向马车这边靠近过来。司璃在心里骂了句倒霉,只能把自己的身子尽量缩得小些,藏在马夫座位与车厢连接处那一小块夹缝里。她在心里不停地祈祷,不要选我这辆车,不要选我这辆车。
然而,老天爷大概是没听到司璃的呼唤。司璃只觉得车厢一震,有人已经跳了上来。紧接着,车厢就动了起来,有人驱赶着马车向前猛冲。
“皇上,这里有个人!”到莫行之的侍卫跳上车夫座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下面的司璃。那个侍卫长得膀大腰圆,一双牛眼瞪得大大的,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擎着一柄剑尖上还在滴血的宝剑,直直地指向了司璃的咽喉。
惊魂未定的莫行之正坐在车厢里,在三四个侍卫的簇拥保护下,气急败坏地怪叫着“好你个司落严,竟然敢袭击朕的仪仗。快来人,把宫中所有的禁卫都调过来,杀光这些叛逆!”
话音未落,就听到车厢外有人报说,车上有人,莫行之想也没想地吼道:“一定是叛匪,想躲在角落里暗算朕,来人,立即把他给我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