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清商这样说，夜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此话怎讲？”
莫清商依然跪在那里说：“当年，我为了与莫行之争夺帝位，需要有一个幌子挡在我与莫行之、夜沫之间。我选中了司璃。那个时候，她在大将军府的处境也很艰难，我觉得我娶她，是合则两便之事，也是帮她解困樊笼。所以，下意识里，我一直不肯承认，我当时是存了利用她的心。”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渐渐地发现了司璃的聪明、司璃的好，也体会到了她一心向我。我想对她好一点，可是那个时候，我很糊涂，又怕与她走得太近，会连累到她。”
“等我发现，其实我们两个人早就已经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好，她未必会好，但我不好，她一定会痛苦难过的时候，我想把自己托付给她，可是环境却不允许了，我们已经在逃亡的途中了。”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我们之间，有矛盾、有误会、有冲突，但是现在想来，错的多是在我。司璃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一次次让她伤了心。这两天，我甚至在想，司璃她受了伤，不再记得我，这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呢？也许司璃下意识里就认为，只要忘记了我，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说着说着，莫清商的眼睛又湿润了。
“唉，造化弄人啊！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夜问听着莫清商的话，脸上的神情不断地变化，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夫妻一道，贵在相知。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和司璃这锅饭煮得夹生了，不如等她恢复一些以后，让我带她走吧。我带她回我的山居去，从此和如意儿三人在一起，再不踏入这红尘半步了。”
莫清商猛地抬起头来，看了夜问一眼，连忙膝行了两步，扑到他的面前，大声道：“不可以！以前我错就错在，总是自以为是地替司璃拿主意，现在我怎么能让你再犯这错？想带走司璃，不可能！除非她自己醒来，决定她自己的命运。不过，不管她怎么选，我都会全力去争取，她早晚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的！”
夜问眼神连连闪动，他沉声问莫清商，“你就这么有把握？”
莫清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把握。”但是下一刻，他又紧握着拳头说：“但是我不怕！当年在漠北黑牢里我有多难，这几年跟莫行之对决我有多难，我都没有怕过。现在看，不是都过来了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用真心去弥补、去赎我的罪过，我就不信司璃会不动心，岳父大人，您说呢？”
“我说？呵呵呵。”夜问笑了起来，“这件事，你还是问问她本人才好。”说着，夜问向床榻那边使了个眼神。莫清商猛然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司璃，你醒了！”莫清商发自内心地惊呼一声，刚想站起来扑过去，不想重伤之余久跪，竟没能站得起来，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栽倒在司璃的床前。
“小心！”司璃也惊叫起来，声音虽然干涩沙哑，但浓浓的关切溢于言表。
“我没事，我没事。”莫清商赶忙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让司璃抓住，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司璃的脸，半晌才说：“气色好多了，可是总是气血两亏，太虚了些。你等着，我这就叫慕容漪过来再给你看看，你需要多进补，大补！”
“等等！”司璃在手指上使了些力，拉住莫清商不让他动。她嗔怪地瞪了莫清商一眼，“我父亲都出去了，你还要叫别人进来？你……你真是糊涂了。再说，我自己就是医生。”
司璃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声音低小、气息不足，但是随着她说话，她的眼睛明显地灵动起来，水盈盈如清波流转。她的脸色也红润起来，神情娇俏莫名，看得莫清商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司璃！”莫清商好似叹息般地唤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迷乱的身心，他随势扑了过去，就着床沿捉住司璃的肩膀，把自己滚烫的唇印在了司璃的唇上。
“莫清商！”司璃仿佛有些痛楚般地叫了一声，挣扎着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莫清商的脖子，她觉得自己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而莫清商就是一团清凉。她本能地努力，想把自己的身体融入到莫清商的怀抱中去，寻找温凉的慰藉。
莫清商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得他都觉得透不过气来，这才猛然警醒，放开了司璃。他有些担心地望着司璃，“天呢，我……你才刚好，你没事吧？”
“有事！”司璃撅起了红肿的嘴唇，给了莫清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个死女人送我去了一趟阎王殿，我好不容易逃回来，你差点又送我过去！”
“哈哈哈，”莫清商突然笑了起来，他俯身抱起司璃，把她娇小的身躯压在自己的怀里，“你刚才，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那又如何？难道你打算杀人灭口，再把我送一次阎王殿？”司璃哼哼叽叽地说。
莫清商一下子变了脸色，“可不敢乱说！”接着，他又把嘴唇贴在司璃的耳边，“你是我的人，我不让你离开，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给抓回来！”
司璃忽然想起，阎王殿里那个家伙说起的什么正阳之气。她不确定地问，“我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我额头上留了一滴眼泪？”
“对不起，我没做到你说的什么霸道什么的……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莫清商略有些羞涩地解释。
可是，下一刻，司璃的双唇已经温柔地覆了上来，把他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天佑元年元月，当今天子行登基大典十日后，皇宫里又举行了更为盛大的册后大典。让举国上下大为意外的是，已经身死族消的夜氏，不知为何又后继有人，一位名叫夜司璃的女人，被册封为莫清商的正宫皇后。
莫清商与司璃并肩站在皇城的最高处，接受万千臣民的膜拜。司璃小声说：“你到底还是又利用我的身份，摆了朝中那些老臣们一道。夜司璃，夜司璃，他们搞不清楚我到底掌握了夜氏多少机密，更搞不清楚我到底抓住了多少他们与夜氏曾经往来密议的把柄。往后，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俯首帖耳地对待你。你这一番手段施展下去，自然是江山永固。”
莫清商爽朗地大笑起来，一把拉住司璃的手，高举起来向万民示意。“现在，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好好看看，眼前这一切，是我们的大好河山！”
司璃轻轻一笑，放眼远望，莫清商说得果然没错，眼前江山正好，这一世，他们将永远相携相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