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西北,丰州城,坐落于大漠之中,是一座人口约七八万的小城。
临近黄昏,苏云笙和付东流骑着快马,视线之中,一座小小的庄子映入眼帘。
“云笙,进去歇歇?我上次来过这里,庄子的主人很热情,就是这个庄子,一般人不敢留宿。”
付东流遥指着远处那座庄子,苏云笙眯着眼,有些惊讶,“怎么说?”
“那是义庄,搁置死人的地方,一般人嫌晦气,不会选择留在义庄。
我上次去的时候,庄子的主人有些不习惯,可能是死人见多了,下意识的把我当成尸体……”
付东流嘴角扯了扯,显然有些无语。
“哈哈,想来那庄主也是位有趣的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间,已来到庄子附近,付东流翻身下马,走到庄门前,敲了敲门,朗声道:“安先生,在否?”
一息,两息……
门内并无动静。
付东流皱眉,觉得奇怪,这次敲门的劲用的大了些,“安先生,是我,付东流,不知安先生在否?”
雄厚的声音在庄子里回荡,即便是在几里开外的地方,也能听得清付东流的声音。
一息,两息……
院子里依旧没有动静。
付东流回头看了苏云笙一眼,耸了耸肩,“人不在,我们进去住一晚上?反正也没人,大不了多留些银子,想来他们不会介意的。”
“这,不好吧……”
苏云笙有些迟疑,“庄子里没人,咱们如果这么闯进去,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付东流斜着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们又不是坏人,庄子的主人会理解我们的,我们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又累又困。”
“就算他们介意,以你我的实力,那还不是来去自如?”
苏云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里仿佛有一道墙轰然倒塌。
“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
付东流摆摆手,伸手推开门,把马牵了进去,向在门口独自凌乱的苏云笙招手,示意他进去。
“云笙,快点吧,我饿了,你不是说你会做饭吗?快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这两天吃的是什么垃圾,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这就来。”
苏云笙摇了摇头,应了声,七手八脚的把马牵了进去,又被付东流一阵打趣。
“云笙,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付东流突然回头说道。
“我也有些疑惑,庄子里没人,但门却没锁。”
苏云笙轻轻皱眉,不止他说的这些,方才经过一个大堂的时候,他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饭,吃了一半。
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吃饭的人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先走了。
付东流点点头,目光深邃,仔细的看着四周。
在一个园子前,苏云笙和付东流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口口棺材,黑棺,整整齐齐,密密麻麻。
少说也得有百口棺材。
苏云笙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口棺材旁,棺材板没盖上,能清楚看见棺材里躺着的人。
是一个看着四十左右的女人。
棺材里的女人一脸惨白,两边涂抹着腮红,双眼轻合,好像是睡着了,但细细看去,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线。
她是被人割开喉咙,从而导致死亡。
“这些棺材里,都有死人。”
付东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苏云笙的身旁,“一百多具尸体,他们怎么会不留下人来照看?”
他们没在这里多留,自古以来,尸气重的地方,容易出一些邪门的事。人身上有阳气,当阴气盖过阳气,人就会萎靡不振,精神恍惚。
长时间待在阴气重的地方,对人的身体会造成损伤,更严重的,会减少人的寿命。
上次付东流来这里见到的安先生,也就四十出头,看起来却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还有几个年轻的,双眼发黑,气血不足,感觉走不了几步就会晕倒一样……
………………
义庄中间的大堂,那口摆放在正中间的大红棺材。
老者面部平静,双手叠放在小腹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是那天,被徐三斤扒光全身物件的老者,和之前不同的是,老者的脸很平静,眼睛也闭上了。
只是嘴角,细细看去,好像有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大堂内,一口箱子旁,一只断了的手已经腐烂,被老鼠啃了不少肉,能看见森森白骨。
………………
“唔,云笙,看不出来嘛,你还真不是吹牛,这香味,真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付东流眼睛随着苏云笙做饭的手转来转去,饭菜的香味往他鼻子里钻,刺激着他的味蕾。
“小时候在山上,师傅不怎么做饭,就把我扔给山下一户人家,我跟着学了几个月,就学会了。”
苏云笙熟练的掌勺,不多时,一盘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尝尝我的手艺。”
他把饭端上桌子,付东流摩拳擦掌,食指大动。
“唔,简直是人间美味,云笙,你这手艺,不当个大厨,简直是屈才了。”
付东流竖起大拇指,二话不说,狼吞虎咽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在葬剑山庄的日子,没法提,那叫一个惨啊,干啥都要守礼,吃的是粗茶淡饭,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
付东流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桌子上的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苏云笙只吃了两口,桌子上的食物就少了一半。
一半……
他满头黑线,也加快了动作,再不抢着吃,恐怕付东流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就要把饭吃完了。
二人大快朵颐,好像这是自己家一样,在付东流的怂恿之下,苏云笙本来规规矩矩的少年,仿佛被释放了天性,竟也放开了许多。
付东流把碗舔的干干净净,抬起头,嘴角旁还有一根菜叶子,他也没放过,卷进嘴里吃了进去。
顺便还把手上的油吸干净。
一顿饭过后,付东流吮吸着手指,瘫坐在椅子上。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你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放松了,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他变得很冷静,苏云笙甚至怀疑,他之前那幅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可看见他悄咪咪的扣了扣自己的裆部,这才肯定,这家伙就是神经不正常。